U90文明,1878年9月2号,5号港湾。
穆郎特.怀亚特是一位U90合众国的新兵,他很年轻,但也不谙世事,他不晓得虚假的民主之下是陈旧封建的帝王制度,更不晓得自己自以为光荣传奇的一生不过是战争后不曾有一缕余温的灰烬。
当穆郎特驾驶的坦克随着数百艘登陆艇冲入奇异点,登上由白色绒毛组成的汪洋时,他的内心几乎燃烧起来——他想在这片白色原野上无羁地奔跑,踩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合众国的新国土,用烈火烧尽这绝美的白色海洋,将每一寸被焚烧的焦土都纳入合众国的版图之中!
U90合众国的W-2坦克有70MM厚的正面装甲以及30MM厚的侧面装甲,能抵御反坦克压缩枪的射击,四挺转轮机枪,两门57MM线膛炮和一门坦克压缩炮能满足其反步兵,反装甲作战需求。W-2坦克在当时是最先进的坦克,战斗力甚至在地球文明的二战坦克之上。
望着W-2坦克从奇异点中飞驰到白色海洋中,穆郎特坚信远征将为人类带来永恒的荣耀。
...
1883年,新世界。
距离战争开始已经五年有余。
穆郎特早已忘却这场战争何时开始,又是为了什么。
在3天前,穆郎特驾驶W-2坦克奔赴前线,但一只拥有巨型犄角和透明头盖骨的巨兽借着白色绒毛海洋的掩护直接向坦克侧面冲撞,30MM厚的钢板在顷刻间扭曲弯折。
机枪手探出头用机枪扫射巨兽,机枪子弹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巨兽犄角上,但仅仅削去攀附其上的白色绒毛,城墙般的犄角依然在冲撞着装甲,直到它彻底碎裂。
装甲被撕开裂口后,巨兽恐怖的犄角刺入战斗仓内,将一侧炮手的脊椎撞断。
更多愤怒的动物顺着缺口冲入坦克内,接连杀死数人,而穆郎特躲在一堆弹壳下,有幸躲过这场微型屠杀。
目睹战友被野兽撕碎后,穆郎特的右臂也在返回途中被一只野兽扯碎,军医在他右臂装上一个可以运输弹药的铁架,并鼓励他用左手生活——但穆郎特深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场暗无天日的战争。
1883年,新世界。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黄昏,只有纯洁的白光,但依然无法洗涤灵魂的阴冷。
穆郎特将固定在右肩的铁架卸下,一整天搬运弹药的工作已经让他的右肩磨出血痕,甚至右肩已经比左肩低了数公分。
“穆郎特.怀亚特!”一名军官高声呼叫他的名字。
“到...长官,我在这...”穆郎特虽然只有26岁,但灵魂已经衰老,疲劳。
“来,在这签字。”军官递给穆郎特一张沾着污泥的纸。
穆郎特粗略地阅览着纸上潦草的文字,那是他父亲的死亡证明,他的父亲死于友军误伤。但到头来,合众国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份正规的死亡证明,文字不是被打印上去的,而是用钢笔凌乱的写上的,甚至还有错别字。
穆郎特感觉自己的灵魂僵硬了几秒,随后签字表示同意火化。
而实际上,他的父亲早就被运输尸体的运输机扔到海中,运输尸体的运输机抛下尸体后立刻转移航线运送弹药,最终送到穆郎特手上的只是一个装满秸秆灰烬的骨灰盒。
“长官,最近战线还在推进么?”
“还在推进,我们很快就能取得胜利。”军官的笑容假到小孩子都能看穿。
“好的。”穆郎特挥手示意军官结束谈话,坐在弹药箱上沉默良久。
穆郎特早就知道,战线的崩溃不可避免。
前几天的天空中弥漫着滚滚浓雾,如同一场雾霾,上层称它是新世界生物的孢子群,要求士兵全天穿戴防护服和防毒面具,睡觉也不能脱下它们。
实际上,在一次驾驶吉普车补充弹药时,穆郎特就看到一座熊熊燃烧的移动城市,它被新世界生物击毁后,其中的战斗人员又被分食,那无尽的浓烟海,正是这座移动城市燃烧时释放的。
在昨天,穆郎特偶然遇到一名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穆郎特立刻上前询问战况。
“什么?战况?世界上没有比它更糟糕的玩意了。”士兵撑着从担架上起身:“现在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一种会飞的水母,它们吸收人类尸体以后,能产生对人有强烈致幻效果的光波和噪音,蒙住眼睛,捂住耳朵,甚至躲在坦克里都没有用...它们的光芒如同太阳般耀眼...”
现在穆郎特知道战场上那些几乎没有受到损伤,但成员却全部死亡的幽灵坦克来自何方了。
“那么,那些移动城市和飞行战舰是怎么毁灭的?”
“巨兽...千米级的巨兽...碳基生物的骨骼自然无法让他们长到那么高,所以它们的身体中都是液体...但这无法否定它们的体型为他们带来可怕的能力。”
“比如说?”
“有一种发着金光的巨型软体生物,他们像一个被放大无数倍的金色细胞,它们会制造出某种金灿灿的投影,当战斗机穿过那些投影时,就会在前方延伸出无数个重叠的虚影,然后那些战斗机就顺着虚影组成的长廊,飞向地面或堕入天空...太可怕了...而且这种千米级的巨兽不止这一种!能跑多远跑多远!”士兵惊叫起来,如同被幽灵扼住喉管。
士兵在不久后就被诊断为精神疾病,回到后方休养。
但在今天,穆郎特又见到那名患有精神疾病的士兵,他变得神志不清,眼神僵直,嘴角留着白沫,还散发着一种刺鼻的药物气味,已经无法说话,脖颈上则套着铁链,如同恶犬般囚禁在笼子中。
有两个状况类似的士兵被关进同一个笼子,他们充满兽性,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声,而后互相噬咬起来,直到两名军官拉着铁链将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