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张逐渐暗淡的脸,秦建业摸摸鼻子:“也不是我妄自菲薄,就咱这胳膊腿儿,哪能跑得动。
要不是家里断顿,我才不乐意去那种地方冒险呢!”
秦思越点点头,认同了老爹的说法。陈韵微也是,不对自己的体力抱有希望。
一家三口躺在炕上,无聊地看房顶。
早上喝的那点汤汤水水,早被消化掉了。
秦思越肠胃翻腾,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茅房。
老太太瞥见,骂她没出息。好不容易吃点东西,全给拉没了。
秦思越委屈啊,一眨眼功夫,那么健康的身体没了,留给她一个这么弱鸡的体格。
还得去那臭烘烘,四面透风的旱厕,一阵风吹来,跟进冷库了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没卫生纸。
秦建业从墙上扒拉下来几张相对干净的旧报纸,扔给秦思越:“闺女,将就着用吧!”
不将就也不行啊,这年头,除了城里双职工,谁家买得起粉色卫生纸。
没瞧老秦家,还在用棍儿嘛。得多刮屁股啊!
秦思越再一次路过桌上的烤老鼠,感觉那巴掌大小的肉肉在勾引她。
目光不自觉往上面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秦思越抬起袖子擦擦嘴角,在秦建业饶有兴味的目光中,翻了个白眼。
“闺女,要不就别挣扎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多好?”
秦思越撇嘴:“不好,我想回家!”
这话说的,谁不想回呢。
家里大平层,刚装好不到三个月。
既温馨,又舒适,还有一桌从五星级大酒店打包回来的好酒好菜。想想就美。
可他们回不去啊!
一想到这里,秦思越就心碎,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诶呦,咋还哭上了!”
秦建业抬手刮掉秦思越的眼泪,感觉闺女的小脸一点儿不滑溜:“要是咱家房子在该多好,里面囤了好多护肤品,肯定能把我家越越的小嫩脸给养回来。”
秦思越抽噎:“所以,您是真的知道点什么对吧。”
秦建业回避:“说那些干啥啊,穿都穿了,咱得面对现实。”
陈韵微将秦思越搂进怀里,笑道:“我家丫头都多久没哭过了,嗯?
瞧这小胳膊小腿儿,嘿,挺好,让我重温养闺女的快乐!”
秦思越知道,这是父母在安慰她。点点头,将脸埋进陈韵微的胳肢窝。
冷静下来抬头,给自己找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多眼泪。”
秦建业笑了:“明白,这不缩水成小孩儿了嘛,眼窝子浅。”
秦思越点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
阳光洒在大地上,没有带来温暖,反而衬托得青山大队更加荒凉。
秦建业冷不丁来了句:“魏家那小子,应该坐上车了。”
秦思越点头:“火车上有饭,不用挨饿,真好!”
秦建业却不这么想。
他有原身记忆,知道这几年特别乱。
因为天灾,各地都缺粮。人被逼到绝境,是不会顾及法律道德的。
火车道上,多的是扒车的。偷行李,抢粮食,根本管不过来。
上面派发的救济粮,也因为种种原因,迟迟到不了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