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等待,账房的先生挥毫泼墨,汗流浃背。
书册堆了一摞又一摞。
看得朱元璋二人不住仰头。
朱元璋偷偷绕到他背后看看究竟记录了什么。
“山西大同的煤老板,王富贵老爷,驷马大车五十车煤炭,缴一千两税银。”
“海外胡商买买提老爷,万担帆船石漆一船,缴一百两税银。”
“缅甸宣慰司,翡翠原石十车,缴五百两税银。”
“吕宋、爪哇藩商,百船珍贵木材,缴五百两税银。”
范瓛一见就怒了,一把揪起那账房先生:
“好个胆大包天的闽王爷,谁准许他私自拦截贡品,征收税银的!”
账房先生也不惯着他,吩咐左右兵丁:
“来,你们几个,给这位爷请下去!”
朱元璋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骤然之下可能会略微惊慌,见多了也就知道这里不同外界,乃是他侄儿治下的另一番世界,老朱护短,自家侄儿天赋异禀,他自然不会寻常降责。
所以朱元璋仗着无人识得自己,是个不起眼的麻衣老者打扮,早就躲到了一旁,看范瓛的笑话。
有洋相看他出就是了。
四周的各地藩商也都在看他,不清楚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那些带他们来的盗匪面面相觑,苦这一张脸把范瓛拉了下去。
范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几名盗匪摇了摇头,想说他两句,想到沈纪善的叮嘱,只是不住唉声叹气。
朱元璋十分庆幸自己见机快,不然这万众瞩目的尴尬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起的,不禁有些同情起范瓛这个傻大个。
因为这也不能怪他,范瓛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本身职责便是监察百官,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
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老朱呢,多少有些护短,若是外姓之人,哼哼,少不了要知会大理寺了。
但是既然是自家孩子,那自然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他也要看看是不是真是他的侄儿朱栩做的,若是有旁人想要暗中发展势力,意图颠覆大明,那他可不能放任不管!
朱元璋的狠辣和护短在他的脑中不断交换着看法。
范瓛不过是把刀,而老朱,却是那背后的刽子手。
别看平日里轻易不发言,那是真的瞪眼就杀人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黎民百姓,大明的太平盛世,他内心的希冀,燃尽自己构建的理想国。
终于等到他们登记,老朱爽快的交了一百两纹银,这次范瓛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灰溜溜的逃离了这些兵丁和商人的怪异眼神。
堂堂一国之君,大明开国皇帝,让人瞧不起,这要是传出去,老朱想到这里赶紧一低头钻进了马车。
别看碎石焦油混合的路面有些气味,确实走起来要平坦的多,难得修的如此长,让老朱有些困意,折腾了这么久,眼皮子有些抬不起来。
范瓛的呼噜声早就从车外传了进来。
老太监赵诚其实早就苏醒过来,只不过没有圣上的命令,不敢近前,以免说漏嘴,坏了圣上的计划,他的脑袋也就不用要了。
此时见皇上熟睡之际,轻轻给他盖上一件皮裘的毛毯。
入秋的时节,没有北方那么冷,空气潮湿,却更多了几分寒意。
阿嚏!
赵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