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要向你请教。”
这么客气?
鱼老三有些不敢相信,偷偷透过指缝看着钟黎诚恳的表情,心中的恐惧也少了几分。
“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韦平真是叱厄鬼门的嫡传?”
“怎么可能……圣地飘渺谁又真正见过?据他所说,小时候家里长辈无意中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鬼门中人,养伤之际教了他一个月的功夫。那人对他说,如果他学有所成,就可以去鬼门找他拜他为师。”
“然后呢?”
“这韦平当然不是什么天纵奇才,那人所传功法高深,他又一知半解,蹉跎了十几年也只学了个半吊子。”鱼老三砸吧砸吧嘴:
“圣地所传,世人都梦寐以求。但这对于韦平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初窥武道就被传授顶尖功法,自此以后他就变得好高骛远,江湖流传的寻常武功他看不上,人家门派的绝学又不传他。又十几年下来,虽然典籍看了不少,也尝试到处偷师,终究只得了个眼界宽阔,武功却没什么进展。”
“总不能就这么放弃,难道他没去鬼门看看?”
“圣地缥缈,谁知道在哪,他找了半辈子,连根毛都没见着。”
哎,要说这韦平也是个可怜人。
一见鬼门误终身啊!
不像咱,有师姐,失身而已。
“那这个傻大个呢?”钟黎指了指一旁的果勒。
“哦,清江上游下来的货船上劫来的,说是劲儿大听话。原主想卖个好价钱,大当家试了试,觉得堪用,就留下来了。”
哦,原来是个奴。
钟黎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果勒正好也在看他,嘴一咧露出俩大大的犬牙,又呆又憨。
这东西为啥跟我示好?
因为我一脚给他踹老实了?
钟黎有些不解,于是顺嘴问了鱼老三。
“啊,应该是你给他打服了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没听过我的话。”
鱼老三摇了摇头。
“好,不错。”钟黎拍了拍手,“接下来的问题,就决定你能不能活命,你想好了再回答。”
鱼老三一听,也是直起腰背,脸色肃穆。
万万不可大意!
“陈金奎是什么人?”
“陈烈他爹。”
“为什么不跟你们在一起,而是易容混进商队?”
“父子不和。五年前,他偷了前朝‘玄天神刹’秘藏的藏宝图,打算独吞,躲藏至今前些日子方才现身,大当家得了消息,来堵他。”
前朝秘藏?有意思。
“这么说你们连江寨还有不少暗探?”
这三流门派还有这高瞻远瞩的劲儿?
反正钟黎是不信。
鱼老三也不是笨人,听到钟黎这么一问,脑袋一转,随即脸色大变。
对啊,连江寨除了老弱妇孺,所有人都死在这儿了。
而作为众矢之的,练江寨早就放眼江湖举目无亲,陈烈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个阴谋!
就算这少年不出现,只怕等着连江寨的也是必杀之局。
钟黎见鱼老三脸色,已经大体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子。
不知何人有心或无意,传出了陈金奎现身的消息。引江湖贪心之辈,齐聚这天水小镇。其中自然也包括连江寨一大家子。
自己杀死陈金奎距离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昼夜,连江寨大清早就找上门来,那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我是饵,是牺牲品。
想到这里,钟黎脸色一青。
江湖果真水深火热,自己初出茅庐就被算计至此!
如若不是自己还有些手段,岂不横死当场?!
难道还有人窥视此处?
钟黎目光如炬,四处扫视。终究周围是“风平浪静”。
大概是布局之人也没想到陈烈如此性急,得到消息后就直接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连夜至此。
知道事情复杂,钟黎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连江寨可有生死大仇?把事情的起因一五一十地讲与我听。”
鱼老三不敢隐瞒,仔仔细细地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钟黎边听边想,努力还原着事情的经过。
天欢阁,朝廷?
钟黎皱起眉头:“你们就一点不怀疑这个秘藏的真实性?”
鱼老三一愣:“这还能有假?”
钟黎无语。
好歹也是八大派,不把事情弄清楚就押上整个门派的生死。
到现在沦落到此等境地。
钟黎严重怀疑他们脑袋里塞的全是杂草。
钟黎掰着指头说道:“天下钱财汇聚之处无非那么几样,漕盐赌妓,矿渔茶丝。”
“这其中一大半都由朝廷把控。”
鱼老三道:“你说这些干啥?”
钟黎翻了个白眼儿
“你还真是不学无术,我且问你,天欢阁凭什么有财力在全天下开这么多聚欢楼?”
是朝廷的手笔……
鱼老三脑门滴落一滴汗。
钟黎冷笑,好大一盘棋。
天欢阁分明就是朝廷亲自培植的势力。
连江寨作为阻碍天欢阁跻身八大派的绊脚石,自然要想尽办法踢开。
朝廷势大,想要谋求某个门派的助力其实并不难。
既然偏偏要一个完完全全把控在自己手里的天欢阁,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所谓的天欢格,几乎就等同于遍布江湖的特务机构。
自此江湖的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监视之下,逃不得分毫。
算算天欢阁的崛起时间,与那女帝登基时间几乎所差无几。
钟黎不由得对这个“元诩女帝”更加好奇。
真是大魄力大手笔。
朝廷与江湖一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元诩此举实乃剑指七寸,直把这天下化作滚滚熔炉。
而那个所谓的挟带重宝的信使……
就是覆灭连江寨的导火索。
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