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上房门好好上锁,这可是他离开师姐后的第一个家,可要小心不能招了贼!
像这种边关小镇,四周又没有蛮夷环伺,朝廷通常是看都不看一眼,自然也没什么钱粮款项下拨。
这不,钟黎走的主街上都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块青石板,雨后的地面泥泞不堪,四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需要一走一跳小心避开。
“诶这不是捉拿通缉犯的少侠吗,真是英姿飒爽啊。”
“也不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可真叫人艳羡得紧……”
“少侠,来家里喝口水呗?我姑娘芳龄十四,待字闺中……”
见钟黎经过,路上的人们纷纷议论开来,清一色全是夸赞之声。
钟黎年少,心中自然欢喜。
终于到了街口,从人牙子那一打听,啥生计都大抵相同,最多的干上一天也不过两钱银子。
这点银子,勉勉强强够自己的衣食,但是……
钟黎犯了难,倒不是说吃不得这个苦。
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自己不大不小好歹现在也算镇上的名人,大家也不约而同地认定自己“公子世无双,翩翩而独立”,真要去干了这些活计,那与自己的人设也不搭啊。
况且他日行走江湖,与人对峙之时,对面若突然兵器一丢伸手一指:“我认得你!西垂天水镇,你在那里扛过沙包!”
那他妈还打个屁,赶紧溜了算了,丢不起那个人。
而且师姐要是知道自己辛勤浇灌、疼爱有加这么多年的小师弟,下了山就干这些,那还不得气死?
不行不行不行。
于己于师姐,都万万干不得这些营生!
对了还有商队!
反正注定要走南闯北,不如拿了陈金奎那批货跟商队做买卖去,到时候走到哪算到哪。
钟黎越想越觉得靠谱,碰巧一抬头就见商队正在街口兜售货物。
钟黎快步迎上:“老哥!我……”
对方一见来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妈耶,跟我无关跟我无关!我们不认识他!别杀我!”
钟黎:“……”
得嘞,注定不是一路人。
钟黎在镇上溜溜达达直到日落西山,夜色降临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街上的摊位逐渐收了起来,钟黎摩挲着兜里的二两银子,心有不甘。
转过头看见算命老头在别人摊子前拿油纸裹起一个烧鸡,钟黎眼都直了。
自己就这点儿银钱,在没有新的来路之前花一点就少一点,必须得节俭。
哎,活的好流泪啊。
师姐啊,你是对的!
感受到钟黎的目光,老头斜眼儿瞅了过来,似乎在嘲笑钟黎的落魄。
“罢了罢了,一整只老爷子我也吃不下,过来吧。”
钟黎也不言语,蹲在算命摊儿前撕下一根鸡腿,往嘴里猛塞。
这老头半路截胡,这只烧鸡多半是用白天那五两银子买的,这里边有自己二两半,不算吃白食!
“圣地中人?”
老头试探性地问着。
钟黎吃边摇头。
“‘勾魂手’教过你功夫?”
老头不像他,跟女人似得一咬就只有一小口,在嘴里反反复复研磨精细了方才下咽。
“不认得。”钟黎尽量少说话,一共就一只鸡,自己吃得越快就吃得越多,怎么都是赚!
“那你这【摧枝折臂,击颈碎喉】的狠辣功夫从哪儿学来的?”
“啊,山上杀鹤不都这把式吗?先断其翼防止逃走,再碎其喉一击毙命。师姐说了,杀生的时候要心怀慈悲,不能让对方痛苦。”
钟黎头都没抬回应道。
算命老头老脸一僵,好一个慈悲,这师姐弟是俩魔头吗,吃鸡吃鸭都是常事,吃仙鹤算什么?
老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年,又暗暗掐了掐指。
沉渊潜龙,怕是要一飞冲天!
老头心中已有打算。
“咱鸡也不白吃,打个商量如何?”
“嗯,你说吧。”
“他日若离了这天水,带上老朽可好?我走南闯北,脚程不慢……”
老头话音还未落,一转眼钟黎已经只剩一个背影。
快跑!自己活不活的下去都还是个问题,这老小子还想赖在自己身边吃白食!
做你的美梦去吧!
老头只觉好笑,低头看了一眼烧鸡,不多不少刚好去了一半。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