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老爹也是半路出家,自学识字,好好的“哪吒”,念成“哪托”。他带着老花镜,抑扬顿挫的念道:“哪托举起乾坤圈,砸向龙王……”若是遇到不会的字,就跳到下一句。
王圣还小,分辨不出来,能听个大概就行,只是奇怪哪家孩子会叫“哪托”的。
读完故事,王老爹想要去看看叶淑芬进度如何,就喊起朦胧着眼睛的孙子:“找你奶奶,走不走。”
“好啊,好啊。”
王老爹给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牵着他出了门。
北风呼啸,王圣打个哆嗦,穿着雨靴,脚踩在积雪里“嘎吱嘎吱”。
赛子爷爷家在后面一排,隔了条小河两块田。他家是比较早建起小楼房的人家。赛子爷爷是退休教师,家境殷实,还学过俄罗斯语,只是后来没什么人用。
也许是上学的后遗症,赛字爷爷看着很慈祥,也爱笑,但是带着教师的威严,王圣有些发怵。
老远就闻到包子的香味。家里一般都是做的萝卜丝包子,单独做太麻烦,多了少了不好控制,所以都是几家一起合计、一起做。
馅料也是大家差不多统一的,青菜霜降后炒菜好吃,包进包子口感一般。也没其他太多选择,所以萝卜就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也会做一些红豆沙包子,口味甜腻,小孩子爱吃。
刨丝的萝卜,撒点少量肉丁拌在一起,包在包子里。蒸熟后,一口咬下去,萝卜的香、包子皮的软、肉丁的嫩,堪称美味。
进了大铁门,包子正好出笼,看到王圣的婶子拿了个包子递过来:“圣圣来啦,吃个包子。”
“谢谢婶子。”他接过包子,烫的放在衣袖上,呼哈着吹气。
王老爹领着他进屋,叶淑芬手脚麻利的在擀皮,旁边几位熟悉或陌生的阿姨、奶奶调馅、包包子分工明确。
手指轻轻一旋,小巧玲珑的包子就捏出褶子、封好口,摆到竹匾里。竹匾底下铺着纱布,撒了点糯米粉。
王圣不记得这个年是怎么过的,好像和以往并没有不同。等回味过来,已经是一年级下学期开学半个多月。
“大头娃娃”没来上课。有人说他去医院抽水,脑袋里都是水;也有人说他死掉了,年前的事;也有说他退学不上,爸妈带他去外地求医。
总之众说纷纭,也没个确切的消息。
小孩子的好奇心也不长,没几天就被新鲜事物吸引,不再提及此事。“大头娃娃”算是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
4月初的中午,语文老师正在讲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教室后面来了个妇女。
她就站着,也不说话。语文老师问她:“你找谁?”
她有些腼腆,笑着说:“我喊刘凯回家吃饭。”
原来是那个邋遢的刘凯妈妈。
语文老师拒绝道:“还没下课呢,你等等再来。”
“哦,好。”她给刘凯招招手,走了。
下午第二节课,刘凯爸爸、爷爷奶奶来学校,和老师说几句话,带着刘凯回了家。
刘凯妈妈中午喝农药死了。
有人后来问刘凯:你中午回去没看到吗?
他笑的憨憨,说:“我敲门没人应,就从窗户那爬进去,饭菜在桌子上,吃完爬出来的。”
语气中带着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