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猫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先是雪糖——我终于记住了这个非常磕牙的名字,大脸一定喜欢它,因为它两几乎一样笨——我发现它变色了,从原本的灰色变成了白色,一场大雨让它本来的毛色露了出来,浑身雪白,跟我一身黑完全相反。它这毛色在人界很常见,稍微有点特别的是,它耳朵边的毛是卷曲的。
人界的狗还挺爱打扮,没有魔法,它们怎么烫卷?这问题后来笨狗告诉我了,它的卷是天生的。
接着我发现,这笨狗变蔫了,现在它正耷拉着大舌头,不停地喘气,还发出哼哼声,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昨天不是吃过东西了吗?”我跳下窗台不悦地问,真是事多。
听到我说话,它有气无力的说:“我,好像发烧了,老大。冷!”
发烧?我凑过去嗅了嗅,又用爪子摸摸它,果然很烫,好像还在发抖。
不过淋了一场雨,就一直要死要活。到底是人界的生命脆弱,还是这笨狗脆弱?
“你要吃什么药吗?”明知道是白问,我还是问了一句。这人界要到哪里去找药?找到我也不会炼制。
我也不幸有一两次发烧的经历,但是很快就好了,我不记得小凌用了什么药,但那又苦又涩的味道,一想起来就好像还在嘴里弥漫。
“我不吃药,我不打针,我不去兽医院,我要喝水。”说这话的时候,它很害怕的样子,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你想要喝水吗?我们去哪里找水?兽医院是什么?”我问它。
水很重要。
我记起来了,那次生病,小凌专程到灵巫界的水源处给我接回了一大碗泉水,甘甜可口,我觉得自己的病不是她的魔药治好的,而是那泉水,当然小凌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但是这人界的水源在哪里?再说那个兽医院是什么东西?专门研究各种奇怪草药的巫医的房子吗?
我觉得在污浊的人界,那个什么兽医院子说不定比干净的水要好找。
“这里的池塘有水,我再躺一会儿去找水喝。”说完它又接着哼哼了,它现在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棉花,没有一点能立起来的样子。
我烦躁地围着它转了两圈。真是麻烦至极,一点头疼脑热就站不起来了,白长了那么大的骨架。
我再次调动全部心神,感应小凌的气息,她的灵息、味道、声音、衣服飘动的声音,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
但依旧什么也没有,这种绝望和失落,就像是贪财鬼一遍遍满怀期待打开被掏空的钱箱,期待钱财都回来了,但却发现并没有奇迹出现,连一个魔币的影子也找不到一样;或者是饥肠辘辘的空腹者,竭尽全力想变出粮食和饼干,却永远只听到空罐子空盘子的声音。
与我而言,现在连那空箱子和空罐子都可能摸不到了,因为这时候我竟然感到有点饿了,在人界我不应该有饥饿感,但现在是明显的饥饿感,这表示我的灵力真没有了,糟糕透顶,干脆让我去死吧!
本想趁机丢下眼前这个大累赘,但是眼下我也真是毫无打算,就勉为其难的先解决这团棉花糖烦人的哼哼声。
“我先去找找池塘,看看哪里有水。”
“汪呜,就在前院,你小心......”
雪糖还在说什么,我懒得理它。伸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这建筑的正面,昨晚我们直接跑到这房子背后休息,没有好好看看,现在发现,这个大房子是在一个更大的院落里,前后的视野都挺宽敞,但是整个园子死气沉沉和这天气一样。
不过,好在没有看到讨厌的人类,昨天的经历让我对人界的态度从原本的事不关己,转变成了厌恶和愤恨。我现在痛恨全人界的人,毕竟记仇才符合巫猫的本性。
昨晚的雨在地上的坑坑洼洼处留了一些积水,但毫无疑问,那根本不能喝,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哪里还有水。
前面那个圆圆的东西?对,池塘!我快步跑过去,真是个水池,但下一秒我就被恶心到了,那里面的水不光发暗发绿,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我赶紧逃开。
人界,果然处处都他喵的是坑。
“笨狗,这水恶心到家了怎么喝?”我的失望变成了怒火,然后都转移到了雪糖身上,也不管它是不是能听到,对着空气泄愤。
“谁在外面吵?”冷不丁竟有回应,我一惊,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怎么不回话?”又一声质问,这次我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