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头每天凌晨三点多起床,到自留地里采摘蔬菜,把最好最新鲜的放在篮子的最下面,带给老三媳妇和孩子们。
骑着三轮车赶到城里,天才开始放亮。卖完菜,他把全部收入放在一个塑料袋里打上结,放在蔬菜堆里挂在刘淑琴家的门把手上,他知道她每天上午要出摊,开门就看到。
而今他卖菜的全部收入放在屋门口的篮子里,全部打着结,没有一个拆开。
半个多月前,大孙子林艳斌跑大货车回来看他,说起看到三婶一个人半夜在城里卖卤煮,孤零零的看上去很可怜。
最后说:“三叔没了,也不知道三婶他们怎么过的,家里没个挣钱的,难怪三婶一个人去卖卤煮。养活小夕他们姐弟四个。真够可怜的。”
林艳斌走后,老林头抽了三支烟。
老林头上岁数后经常半夜咳嗽,家人劝他把烟戒了,他说抽了大半辈子怎么好一下子戒掉。
第一次戒烟是在二孙子林艳勇出生后,断断续续的完全戒掉是在三孙子林艳军出生前后。
林三能去世后,他又开始抽了。
地里的活干完,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儿子的坟前,抽支烟,再抽支烟……
晚上他跟老伴说,家里还有多少钱?
老伴说:“你问这个干吗?”她很奇怪老头子从不关心家里的用度,今天为什么要问。
老林头说:“老三媳妇没有收入,养活几个孩子,难啊。”
老伴说:“她没收入?老三没给她留下钱?不可能!咱家老三多能干的一个人,有工资,还跑摩的,拼死拼活的养活一家子。她干什么了?好吃懒做,我这么好的儿子让她克死了……”
“她现在一个人卖小吃……”
“和咱有什么关系?她卖什么都和咱没关系。”老伴不耐烦的说,似乎听到她的一切就觉的晦气。
“可四个孩子是老三的,是我老林家的.”
“几个赔钱货……”
“小夕不是。”
“你想干什么?”她警觉道。
“不能委屈了孩子,老三会怪罪咱们。我的退休金……”
“你的三个大孙子都到了说媳妇的年龄,哪个不用钱,你那点退休金能干什么?牙缝都不够塞的。还想给‘扫把星'?莫说没有!有,也不会给,你就不怕她拿着钱另嫁人……我可怜的三儿就这么让她克死了……她拿着我儿挣的钱吃香喝辣的,说不定屋里早就有个野汉子……”
老林头坐在儿子坟前,说,爹不知道怎么帮你……
回来的路上看到村里的老黄刚给地里蔬菜浇完水。
老黄说明天凌晨喝饱水的蔬菜水嫩嫩,绿盈盈,能卖个好价钱。
老林头豁然开朗,他少有的主动拍了拍老黄的肩头……
老林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吵吵嚷嚷,表情木讷有点事不关己,林二能急的在一边催促道:“爹,你倒说句话呀。”
一院子的人看着他。
老林头把烟蒂放在鞋底下踩灭,对那几个陌生人说:“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矮胖中年女人说:“诬陷我们是强奸犯,必须赔礼道歉!”
老林头指着老伴和二儿媳说:“你俩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张玉彩说:“陪着呢,这不一直陪着礼道到着歉吗?”
老林头看向老伴,后者已经被赶来的林大能扶起来,林大能低声劝母亲,说两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