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丢丢还想找李惠飞理论,只听身后一声喇叭响。
她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迎了过去,热情地叫:“三嫂,三嫂!”
雷丢丢的三嫂就是李惠飞的三舅妈赵莉。
“没上班?”赵莉打开车门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下,旋即浮出笑脸,冲雷丽芳叫了一声,“小妹!”
“三嫂来啦,快进来。”雷丽芳赶紧搬来椅子。
雷丢丢站在那儿看了一眼赵莉从她身边路过的背影,恍然想起,是哦,前段时间还和赵莉吵过架,不搭理自己正常,叫四姐小妹,我才是小妹好不啦,明显是不把自己当雷家的人。
李惠飞叫了一声三舅妈之后,就走进了楼梯间的简易厨房。
赵莉原是神马市的一名教师,她丈夫也就是李惠飞的三舅雷书信,是省日报社广告处副主任。
夫妻俩苦于两地分居,赵莉干脆辞职随夫去了五羊,过起了“丈夫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的日子。
原来分居时是小别胜新婚,现在自己没事可干,在妖都又没有朋友,赵莉就天天盯着雷书信,担心丈夫出轨,两人因此产生矛盾,就开始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
雷书信没办法,只有给她买了车,又在神马市江畔花园买了一套房,让她经常回神马,和朋友及以前的同事联系联系。
有车有房,就成了赵莉在朋友同事面前炫耀的资本,她在其中找到了乐趣,夫妻俩于是又开始小别胜新婚郎情妾意起来。
前几天,辛芹来过,这次赵莉来这儿,十有八九也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配方。
上次辛芹悻悻而归,赵莉肯定是她找来的帮手。
三个女人一台戏,雷家这三妯娌个个都可以堪称大师级的人物。
为了一点小事,煽风点火,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有时,三人相互闹得不可开交,有时,合众连横,比战国还战国。
电视剧里都不敢演的情节,他们都可以演绎得炉火纯青。
“你去忙你的,我和小妹说几句话。”赵莉看雷丢丢呆在旁边说了一句。
雷丢丢有些恼火,但是碍于雷丽芳在场,只得走开。
赵莉和雷丽芳寒暄了几句,就问:“咱妈生前是不是有做醪糟的秘方?”
“没有的事,打我记事起,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秘方。”雷丽芳早知道了她的来意。
“那不可能啊,如果没有秘方,苏晓亮的公司在这短短几年里怎么能做得那么大?”赵莉不相信。
“那是人家经营有方呗,再说,省内省外都有做这种产品,这就是民间的一种小吃。”雷丽芳否认了她的说法。
“小妹,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事咱妈也瞒着你?”赵莉看从雷丽芳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有些不甘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正在厨房给李惠飞炒菜打下手的雷丢丢。
“三嫂,这不可能,你就不要瞎猜了。”雷丽芳还是一口否定,就转移话题,“你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他三婶拿了几个螃蟹过来。”
“不了,我中午约了人。”赵莉站起身来,忽然一拍脑袋,说:“我给你买了一套化妆品,忘记车上了,我去拿。”
雷丽芳正准备推辞。
“小五,三嫂给你买了点东西,你过来拿一下。”赵莉朝里面喊了一声。
雷丢丢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听见赵莉这么说,不舒服也舒服了,燕子般赶紧跑了过来,跟着赵莉来到车前。
“你现在虽然年轻,但也得注意保养。”赵莉从后尾箱拿出两盒化妆品,“这东西很贵的,效果好,你拿着。”
“三嫂,谢谢你。”雷丢丢拿着化妆品看了又看,甭提多高兴了。
“小五,妈临走之前,有没有给你什么秘方之类的?”赵莉趁着雷丢丢高兴,陡然地问。
雷丢丢一听,脸色突变,扔下手里的化妆品说:“没有!这东西我用不起,你自己留着用吧。”说完气呼呼地走开了。
她知道好赖,谁对她是真心,谁不怀好意,雷丢丢心里明镜似的。
她就是这性格,往往如此和哥嫂吵架之后,她都有些后悔,但过后,她还是忍不住。
在赵莉的心目中,雷丽芳这个小姑子是不会说谎的,对人很真诚,今天找她,是希望她能说实话,没想到,被一口否认。
她就在想,在利益面前,谁没有自私的一面,就是雷丽芳这个小姑子,也开始藏着掖着了。
李开兴回来,见李惠飞和雷丢丢在厨房,就在商场里和雷丽芳聊天,聊着聊着就谈起李惠飞高考一事。
平时家里的事,一般都是雷丽芳拿主意,不过,在决定之前她都要征询一下李开兴的意见。
对于儿子读书一事,雷丽芳现在有些摇摆不定,就问李开兴的意见,李开兴说还是先看看李惠飞是怎么想的。
那天,李开兴看着儿子高高兴兴地去摆摊,奔来忙去的,心里很高兴。原来李惠飞的事,都是他和雷丽芳定夺,现在儿子长大了,是应该听听他自己的想法了。
而李惠飞感觉今天有些不寻常,一家人都齐了,平时在一起时,说他和雷丢丢的事情会多一点,今天要是说起他来,读书是绕不开的话题。
他就对雷丢丢说,自己只想痛快地过一个暑假,不想考虑其它的事情,要雷丢丢帮忙缓冲一下,雷丢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原来一家三口,就是个棒子老虎鸡之间的游戏,李惠飞就是那只鸡;现在有了雷丢丢,就改变了这个格局,多了一只虫,虫蛀棒子,鸡才觉得安稳。
只因雷丢丢会把李开兴哄得团团转,在李开兴的心里,雷丢丢有三个角色,小姨子、妹妹、女儿,并且可随时切换。
雷丢丢以前读书时,只要李开兴口袋里有钱,无论多少都会给她一点,担心她没钱委屈自己。
所以,在这个家,雷丢丢充当的角色不可小觑。
刚开始吃饭时,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见碗筷相交,以及雷丢丢酣畅淋漓吃东西的声音。
雷丢丢在卫校三年,卫校毕业后,就在市一医工作,她经常说,市一医食堂的饭菜和卫校的饭菜一样难吃,所以,遇到美食,她吃得格外认真,绝对不会有一点儿浪费。
这不,现在正甩开膀子,拿着一块螃蟹,先细细地嗦一下鲜美的汁液,咪吸得抑扬顿挫的,然后眯着眼睛,眼光全在手里的螃蟹上,吃得那叫一个沉迷。
雷丽芳多次提醒她,要有女孩子的吃相,雷丢丢自认为吃得很斯文,李开兴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然后,夹起一块螃蟹放在她碗里。
“你打算怎么办?是去读大专还是复读?”李开兴的眼光刚还在雷丢丢的身上,现在突然掉转过来看着李惠飞。
李惠飞早就预料到自己只有这两条路可走,自己不想回答,免得成为以后的呈堂证供,看雷丢丢只关注她的螃蟹,在桌子底下就踢了她一下。
“复读,去复读!考个北大多好啊,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哪个人不羡慕?再说,还有一套豪宅呢,那以后工作得需要多少年才能赚到一套房?!”雷丢丢吃螃蟹和说话两不误。
丢!这个雷丢丢,竟然背刺自己!
如果只有雷丽芳在场,他肯定会或轻或重地回击她一下,但有开兴哥在场,他绝对不敢。
李开兴有一天严厉警告过他,雷丢丢是他的长辈,哪怕年龄比你小,也得要尊重,首先你得有做晚辈的样子。
“我还没想好,要衡量一下利弊。”李惠飞只有这么回答。
“嗯。”李开兴没再说话。
没想好就没想好吧,不过,雷丢丢的这番话,似乎有了点份量,在李开兴和雷丽芳摇摆的天平上,想法有些倾斜。
吃完饭,逮到一个机会,李惠飞很生气,质问雷丢丢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说你没时间考虑这个事情,我来帮你考虑啊!我有错吗?”雷丢丢振振有词。
“我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吗?!”李惠飞真想和她打一架,出出恶气。
“谁叫你说我懒馋胖矮凶的?!”雷丢丢冲他哼了一鼻子气。
卧槽!这仇记得好,睚眦必报,我算是服了!
李惠飞拿她没辙,都怨是自己作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