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欣……你真狠……”
洁白的病房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病床上的人面容衰败,插着鼻吸管,嘴唇苍白。
然而其上,却不见丝毫干裂起皮,像是有人精心呵护着。
床边。
身形挺拔的男人半跪在地上。
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可在将将要碰上时,却又倏尔顿住。
他表情平淡,只唇角有些不受控地抽搐,但那双眼神,却好像悲哀极了。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到死,都不愿看我一眼……”
男人说完这句话,像是肩上顶着的天彻底坍塌。
头深深埋了下去,整个人都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哽咽的声音中夹杂着剧烈的抽气吸气声,听起来像是呼吸不畅。
而男人不知,在他身后,一道只剩下浮影的身形悄然出现。
看其清俊安然的模样,和床上的女子一般无二。
沈可欣看看病床上的自己,又低头,扫着几近透明的双手,发出一声哂笑。
“原来,死后竟当真有鬼魂一说。”
随后,她看向床前像是快难过死了的男人,只觉得好笑。
“顾慎,十年前,你下药辱我清白坏我名声,现在装什么深情。”
她笑着,脸颊上却有水痕滑过。
“算了算了,我跟你计较什么呢。”
沈可欣惨然一笑,露出点同情的神色来。
“一个不被爱,也不懂爱的可怜虫罢了。”
沈可欣抬手在下巴抹了下,水珠顺着干枯的手背往下滴落。
她低声呢喃,忽而神色涌上一股怀念:“也不知道沐宸怎么样了,好想再见面他一面啊……”
随着心念所动,沈可欣的魂魄消失在原地。
突然,撑着地面无声流泪的顾慎似有所感般的回头。
只见干净无瑕的地面,有一块水痕,呈不规则的圆形状,四周还有落下时溅起的小斑点。
他忽然就笑了,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滑下一抹眼泪。
顾慎脸上露出释怀,指腹替她轻轻抹去。
“你一定是觉得孤单了对不对?没有我在旁边烦人,你肯定是不适应的。”
顾慎自顾自说着,目光带着眷恋:“别怕,等我再给你找几个陪葬品,就去陪你了。”
“岚山别墅?”
已为魂魄的沈可欣感觉精神一阵恍惚,再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装饰。
这是沈家的别墅,可如今却已全是外姓之人。
面前的卧房还是熟悉的样子,甚至床具也是沈可欣睡过二十年的。
可现在,上面两道熟悉的,赤裸交缠在一起的身影,给了她迎头痛击。
“不、不可能……怎么会……”
沈可欣喃喃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结婚十余载,不是什么纯情小白花,不至于看到这一幕就羞得面红耳赤。
但此时此刻,沈可欣脸上真真切切一片赤色。
然而却是被气的。
“怎么可能!周妙言,我把你当亲妹妹啊!”
沈可欣突然抓狂地喊叫起来,想要扑上去把两人分开,但身体却一次次穿过他们。
两人也完全察觉不到,此时此刻,他们正在被观看。
周妙言一身雪白的肌肤上,交错了不少指痕,正面色潮红地撑着男人的胸膛。
脸上尽是得意和满足的虚荣。
“怎么样,在我姐姐的房间,是不是要刺激得多?”
女人发出银铃般刺耳的笑声,尾音跟嵌了钩子似的。
“说不定啊,她的魂魄正在哪个角落,看着我们呢!哈哈哈!”
男人身体绷紧,一张翩翩公子的脸,此刻却随着情欲略显狰狞扭曲。
“好啊,那叫让她看着,如今的沈家,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只是可惜,你姐那张脸,那盈盈一握的身材,没能享受一回。”
周妙言面露嗔怪:“真讨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也不害臊。”
“害臊?”男人冷笑,“十年前,我们联手给她下药,本可以得到她,偏偏便宜了顾慎那个混账!”
说起这个,周妙言脸色也沉了下来,眼底闪过嫉妒和恨意,但很快掩饰过去。
“是她没这个福分,注定得不到你的疼爱。”
沐宸也笑,眼神带着淫邪的光,显然正在幻想着什么。
沈可欣喊累了,无神地盯着床上攀登巅峰的两人,嘴里喃喃着。
“十年前……原来是你……”
“这么多年,我竟然,误会了?”
然而,面对真相,沈可欣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放在心上十年的人,只觉得恶心。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顾慎。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这十年……
晃神间,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从地上爬进来的糯米团子,正咿咿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沈可欣眼神瞬间聚焦:“可可……”
她想起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她便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周妙言。
可如今看,孩子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衣领还有干涸的白粥。
露出外面的胳膊腿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哪里是被好好对待,倒像是日日遭受欺凌。
更要紧的是,沈可欣看到,孩子的脖颈上,竟拴着两指粗的铁链!
“周妙言!”
沈可欣惨叫着,扑过去想要解开链子,但身体还是不能碰到任何实物。
“你敢虐待我儿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对这个生下来脑子就有病的孩子,沈可欣从未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