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天空，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秘法屏障。

熟悉的一张张令人厌烦的脸……

叶苏有些茫然。

“他们怎么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不应该啊，以金丹境强行献祭仙骨，我应该早就神魂俱灭了。”

“而仙骨会随之炸开。”

“半个青霞洲，应该都不会存在了。”

“怎么会……”

叶苏缓缓回过头。

只这一眼，他彻底僵在原地，宛若雷击。

老龟面含微笑，坚硬的龟壳如瓷器般遍布裂缝，边缘焦黑冒着青烟。

胸膛破了一个大洞。

火红色的小狐狸浑身焦黑，冒着黑烟。

她趴在地上，肉乎乎的小爪紧紧抠进泥土，利爪上满是血痕。

痛苦凝固在她那张可爱的小脸上。

小刺猬身上的刺冒着火星，蜷缩成小小的一块。

小野牛半个身子碳化了，牛角断作两节。

小松鼠没了尾巴，狼大成块黑炭。

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没了半点的气息波动。

就连神魂，也都不知所踪。

叶苏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一种远超刨心挖肚的巨痛，在他胸腹之内久久不散。

他满脸狰狞，泪流满面，低声喃喃：“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诸位，叶苏已然魔化，速速结阵，随我诛杀此寮，除魔卫道！”

“是！”

叶苏缓缓回过头，双目喷火。

“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杀死了他们！”

“你们……该死，都该死！”

“就凭你？”何琦多跳入大阵，与萱纤各自站在两个阵眼之上，二十余位弟子环顾四周，各自祭出属于自己的法宝。

一股玄而又玄的道韵，将所有人连为一体。

一尊手持巨锤的巍峨金身法相，自阵基之上缓缓凝现。

何琦多冷冷一笑。

“笑死，明明是你自己使出禁术，将他们活活烧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再说了……”

“就算是我们干的，那又如何？”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你，得了那些妖邪的馈赠，你也是邪魔，你也该杀！”

叶苏怔了怔，于是扑倒在地。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是这老龟的先辈，不知在多少年前算出了他下山后会有此一劫。

所以用无数年，用无数位妖修，以血脉为器，将这么多年、这么多代的妖邪神魂传承下来。

再用这群小妖的骨血、神魂，作为打开器皿的钥匙。

将他的神魂境界，生生拔高至五千年前的境界……

叶苏紧紧抓住泥土，满脸痛苦的摇头：“何必，你们何必……”

“五千年前，我只不过不想让小师妹伤心，不想师兄师姐陨落，不想宗门覆灭。”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为你们，为青霞洲做些什么。”

“我……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啊！”

“我只是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凡人，我不是圣人啊！”

“况且……”

况且就算回到宗门，最多也就没了自由，而他的仙骨依旧存在，他依旧不会死。

如果继续温养，也许再有数千年时光，仙骨便会孕育出神魂。

他……

依旧可以自由啊！

叶苏苦笑着，哭泣着：“你们，真的不用这样，真的不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