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方兴贤立马传音给卫含香，道：“师妹，不要往上飞。你继续向前，师兄帮你拖延片刻，你快跑！”

卫含香还面露疑惑，不知为何方兴贤会出此言。她抬头向上，见迷雾之中突然云翻雾涌，瞬间知道有异。她一踩脚下红莹莹似火的飞剑，就折返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转为向前疾飞。此时她又拿出了一张疾行符，贴在身上，速度暴涨。仅是片刻，往前又行百丈。

可是突然之间，她才意识到，方兴贤没有跟上来。她回头去望，方兴贤站在那丈大的白金葫芦上，笔直如松，正呆呆看着她。见到卫含香扭头，方兴贤弹出一点灵光，激射而出，如影随至，追她而来。

两人的视线很快交在了一起。方兴贤的脸上浮现微笑，还是和之前一样，恰到好处，在这昏暗的山谷石林之中，充满了阳光。

他知道这个距离，稍动灵力，卫含香就能清晰看到他的表情。

这也正是他想让她看到的。

卫含香面露复杂之情，遁光稍缓，似准备停下。这时她看到方兴贤的嘴唇微张，在说些什么，很短，短到要不是她注意到他嘴唇在动，就忽略了过去。好像只有寥寥几个字。‘

第一句她看懂了：“别回头！”

第二句是三个字，她看懂了，但不明白。

接下来，就见方兴贤收起了笑容，脸上有决然之色。他整个人都亮起了炽亮之色。而后火光将他包裹，冲天而起，直直冲向迷雾之中，而后消失不见，湮灭无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突然感到一股冰凉蔓延上来，瞬间袭遍她的全身。她连御器飞行都有点不稳。看着云雾渐渐将火光吞噬、消融、再无痕迹，她只觉得道心失守，差点坚持不住，就要行将绷裂。

她和方兴贤认识七年，共同从世家弟子，成为丹灵殿新一代翘楚。

两个人之间的纠缠、瓜葛，数不胜数，所以在外，都说是欢喜冤家。

可是一直以来并肩而行的两个人，现在却只剩一个。

一瞬间，莫大的悲伤潮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现在唯有将灵力汹涌传出，才能抵住那不断涌现的冰凉。

这时，自方兴贤飞过来的那点灵光，也因为卫含香的踌躇而追了上来。

那是方兴贤的储物袋。

卫含香心头又是一颤，连忙抓过。

这个储物袋里边不是殿中发的灰色如皮囊，这只储物袋外边似是绸缎缝制，白金之色，还绣有祥云灵兽，一看就品质不低。像这样的储物袋，已经是不凡之物，大多都有禁制，不能随意探查。可是卫含香神念浸入之时，竟是完全不设防备，畅通无阻。神念有一刻被阻，似是在辨别，让她知道这储物袋其实是认主的。

“难道方兴贤已经提前布设，认主之中，也包含我的神念？”

想到此，卫含香只觉手握之物沉若万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且里边的疾行符、护身符以及法器残片，甚至还有一些丹药、灵器、灵石，都平平稳稳置在里边，丝毫没有取用的意思。

这时她才明白，方兴贤是做了必死的打算，以拖延迷雾之中追杀的那人。

她突然悲从中来，压抑不住，两行泪水直接从如画般的眉目之间涌出。

她越飞越快，越飞越远，她现在只能继续向前飞。

她不能停下。

她知道现在和血云子的境界差距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