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茫然地转过头来。

道士双手叉腰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可要听清楚了。”

狐仙连忙拜伏在地说道：“弟子躬听。”

“第一，以你眼下的处境，普通的香火念力已经无力回天，需要找一个衣钵传人，以师徒名义授他道法传承。”

“第二，你与那牛家的因果已断，不得再与他这一宗有任何瓜葛。”

狐仙喜不自胜，连连叩首道：“救命之恩，弟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谁知那道士冷笑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师徒香火，最多也只能延你两年寿命。到时候你仍然是个死。除非……”

“除非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绝无可能。”

“除非你找这衣钵传人天资绝伦，能在你寿命将近之时，从练气到筑基直冲金丹，然后他才能用道缘法门，重新助你筑基，再延一百年寿岁。”

狐仙听了也大为咋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道爷见多识广，博古通今，可知……古往今来，有这样的天才修士吗？”

“没有，”道人直接掐断了它的念想：“而且我龙虎山上清宫天师黄庭篇，讲的是一个细水长流，稳步衍化，再牛掰的天资最多也五年筑基，十五年结丹。”

“原来如此。”

“所以我才说绝无可能。”

狐仙此时也坦然接受了，龙虎山并没有白跑一遭，毕竟为自己讨来了增两年寿命的办法。趁这两年培养一名传承弟子，也不枉自己修道百年的光景。

接下来的事情狐仙师父不必赘述，甘宁也知道了过程，自己就是它为了延寿两年所找的衣钵传人。但自己不能这么想，毕竟狐仙收他作弟子，是带给了他修道入门的机缘，真正意义上的授业恩师。

而且这位恩师经历一系列的心劫挫折之后，还能够心怀坦荡，把自己求仙路上的所有困顿和不堪，都当作反面教材，用来警示徒弟，实属不易。

“徒儿啊，修行路上千难万难，保持心境才是最难，为师讲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引以为戒，挫折的时候要不屈不挠，顺风顺水的时候更要小心谨慎。”

“徒儿记住了。“

“从今日开始，为师就为你讲解《天师黄庭篇》的玄妙之处，等这《天师黄庭篇》讲解完毕，你就需要找一个道门投拜进去。”

“投拜道门？我不是已经拜您为师了吗？”

“拜我只是入门，不是安身立命之处，为师再送你一句话，根骨不如缘法，缘法不如根脚，问道修行最讲究出身，散仙野修成不了气候。”

狐仙又道：“你我修习的是龙虎山上清宫的典籍，能拜到龙虎山门下是最好的，但龙虎山入门最讲究机缘，似我等这种山野草根出生，是很难拜到其门下的。不过可以退而求其次，过去龙虎山曾大力发展支脉，以至于天下各州郡都有他们的道观，甚至有的县里都有。”

“恰好咱们甘家庄所在的云集县就有一座，就处在虬龙镇向东三十里，位于太岁山之上的朝云观。等你把这黄庭篇熟记之后就动身。”

“这么急吗？”甘宁自己还没有做好家里的工作。

“也不急于这几天，不过，越快越好。”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顾虑，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苦于不能在家侍奉自己的……算了，我就直说吧，我爹这人好面儿，怕被人说养不起儿子，也怕被人看低，我要是出去当道士，村里人一定会嚼舌根。所以我就算要离家当道士，也要想个不让我爹丢面子的办法。”

狐仙愣了愣，才说道：“有道理，修行中人说要断舍离，未免太过绝情，俗家因果也不能硬生生斩断，且待为师给你想个好章程。”

“今日传道，到此为止，今夜为师再来。”

说罢它从土堆上转身跳走，荒原逐渐模糊起来。

甘宁睁开眼睛，发觉已经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