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从弟建凯出生了,那年国维四岁。
两户共住三间正房两个厢房一个院的月岁里,四岁的国维早已记事了。
秋季末,某日深夜,院子的老旧木门传来沉闷的咚咚声响,父亲陈启东起身摸索着,点亮煤油灯,灯光慢慢照亮黑暗,陈国维揉揉眼皮往父亲身下温和的方向滚了一下趴着,咂巴了一下嘴巴又睡着了!
小院里,院门开了,一盏马灯照亮小院:“启东,启明媳妇要生了。”说话的声音是大奶奶杨氏很急切的声音,带人往院外走。
小厢房里传来闷哼的咳嗽声:“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声音里有些不耐烦的情绪。
“大奶奶,等一下。”
转身,马灯的亮光照到了从启东家抱着个布包裹出来的侄媳妇。
“我做好了一些孩子出生时要用的物件,快,一起走吧!”母亲付冬子跟上几人。
“弟妹,孩子一人在家留个人吧!”启明是个有文化的人,事急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没事的!二叔,你就别过去了。”陈启明对厢房里磨磨蹭蹭出门的中年男人说道:“启东哥孩子在家,你睡觉听着点响。”
陈同道眨巴眨巴疲惫的眼皮:害我白起床了。回道,“好吧,把院门带上了。”
院子木门带上了虚关,陈同道想想又回身摸索着去插好门栓!
进了厢房,门开着,坐在床边,看着昏暗的烛光,四壁旧涩,小青砖码彻的墙体,砖缝不明,在他的注视下扭扭曲曲。
“咳,咳。”陈同道走进侄子家,门是虚掩的,灯光从东房门照出映在半间堂屋的隔断草壁墙上形成一扇门的光亮,他的影子印在壁墙上,身形似乎比平常矮矬了。
“国维,国维,睡着了吗?”陈同道慢慢喊了两声,床上的小身影没有响动。他勾着身子在房间角落里摸索着。
陈国维趴在床上微眯眼皮看那个故意矮矬着身子的男人,在对面墙角落摸索着,方砖移动的声响传来,他知道那是米坛盖被移动声响。一会沙沙声音又出现。
在陈国维的暗暗注视下,偷米贼兜着衣角轻溜溜出了门。这位不正经的二爷爷在陈国维的心里,印象败坏。
陈国维轻轻叹口气:都是穷的呀!
一艘小船在双桨划动下穿行在水平面上,陈启明的一手被妻子抓住,痛感传来,他知道妻子正忍受着阵痛,额头的汗已冒了出来,远处的灯光是镇上的位置。
陈启东背上汗水湿了布衣,双臂快节奏地划桨没有一丝慌乱。
“芳姐,不要硬忍着,喊两声,出出气!”付冬子喊着忍声憋气的吴青芳。
“嗯,嗯。”吴青芳强忍着,“都生过五个娃的人了。没事,没事。”她还能安慰边上的人。这次,婆婆也跟來了,这是没有过的事情,或许是早产的迹象,让这位大户人家出身的婆婆也吓着了。抖抖擞擞合着手掌不知唸叨着什么!
“快了,快到了。”陈启东声音有些嘶哑,高强度的动作让他有些力竭。
“启东哥我换你吧!”陈启明想放开妻子的手来换他操桨!
“不用,就剩里巴路了!”陈启东知道,就算换上陈启明划船也不会快过自己,眼前的堂弟就是个文人,大伯母的心头肉,如果不是超生,可还是个管村子里财务的会计,也就七八年的田间劳作,四十岁的男人,背景似乎都有些驼了。干嘛要一口气生那么些娃儿。唉,这个早产儿还不知是男娃女娃,青芳也真是受了不少苦!
想着些有的没的,船就靠上了镇医院码头了。医院离岸边百十米远。陈启明上岸快速奔向医院,叫来单架工。
“怎么不提早来医院。”产房里传出责备的声音,门开了出来两名产医。“这是早产,胎儿都露头了!”转头对边上的另一名医生说“把单子让家属签字。大人是没危险的,胎儿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看着慌乱中的男人签了名字,两名医生进去又关了门。“去把林主任叫来!”
拿着签名文件的年青女医生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产房里忙碌了两个多小时,一位年纪大点的女产医出了产房。
一直没有婴儿的哭声,等在外面的几人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