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余翰的儒衫老者正是从万卷楼空降此地的周大同。

周大同只用短短四个字便将余翰连人带马一同禁锢使他不能寸进分毫，一双眼睛里翻涌着震撼之意。

我求学一生，为的就是达到这般境界！

应乘风悠悠走上前去将余翰拽下马背，刹那间，只见他周身的虚空如同镜子一般砰然碎裂。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将你把文意附着在文章句子上的术法交给我；二是我折磨你，直到你愿意主动把那门术法献给我为止。

怎么选看你自己。”

如此反派的言语应乘风说起来毫无心理负担，谁叫余翰曾经对他下过死手。如今余翰落到他手上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选第一个，只求你能放过我。”面对周大同通天的压迫感和应乘风的威胁，余翰果断选择交出自己偶然所得的术法，他急忙说道。

眼下除了交出术法他想不出其他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东西，更何况自身修为已经随着方才碎裂的虚空一并碎去。

二十几年读书读出来的修为一朝散尽，能活着已是万幸。

应乘风拍了拍余翰的脸颊，笑道：“懂事，那就用这门术法换你一条命。”

失了修为，余翰不复往日那般自视为仙人的高高在上模样，极尽谄媚道：“感念公子不计前嫌愿意放小人一马。”

“少拍马屁，赶紧把东西交出来，然后从我眼前消失。”不知为何，应乘风对余翰的言行极为厌恶，便不耐烦说道。

兴许是因为应乘风在他身上看不到作为一个读书人的风骨和理想，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着读书人所有的卑劣。

闻言，余翰留下术法秘籍并骑上马迅速离去，生怕应乘风言而无信要了他的老命。

周大同见此情形，似乎看见了应襄当年的影子。

只是相比之下，应乘风的手段显得太过稚嫩。要是换做当年的应襄来，余翰恐怕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应乘风不杀余翰的理由很简单，单纯只是因为余翰对他没了威胁，杀了反倒脏手。

只愿这座江湖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他望着余翰越来越小的身影，久久无言。

“先生，何不喝杯茶水再走？”应乘风陡然朝那儒衫老者说道。

“难得出门一趟，那就喝几杯茶水再走吧。”周大同欣然接受邀请。

“掌柜的，上壶好茶。”应乘风冲茶摊摊主吆喝道。

“好嘞，公子稍等。”

一老一少在野外悠闲饮茶，顺带聊一聊游学需要注意的事宜。

应乘风这边岁月静好，余翰那边却不然。他放过余翰，黄伺却要杀之。

“余先生，这一行可还好？”

余翰没有返回青萍，而是逃往另一个方向，黄伺却正好在他逃跑的路上等着。

失了修为护身，本就年迈的余翰这一路被马匹颠簸得不行，现下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黄伺，我把我所有的宝物都给你，你饶我一条命行不行？”

黄伺闻言笑道：“杀了你，东西也是我的。”

话毕，余翰当场失去生机，眼睛里映出肩上站着黄雀、手上黑雾缭绕的黄伺，结束他这悲惨的一生。

余翰自小家境贫寒，七岁求学于乡里，十四岁后开始科举，可惜一生不第。又一次偶然踏上修途，却又早早走到了尽头。好不容易看见希望，到最后竟也把握不住，反倒因为这份机缘而死。

正如他的名字，他这一生充满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