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老夫人安然坐着，并不理二房媳妇与长史交接的风波。

“娘，您老人家慢着些。”

待进了大门，下车换轿子时，区氏便连忙来扶杜老夫人。

看区氏今日着一身银丝锦绣裙，并未绣百花，头上插戴又是一色玉饰，可见本来是打算要走高雅端庄的路子。

只是怎么也止不住一双眼睛，四处巡逡。

老夫人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也懒怠管她，一路只由得她随意打量。

待进了主院，长泰长公主也未接出来，只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由得杜老夫人与区氏行礼。

茶过一巡，见二人还不说话，区氏心中发急，壮着胆子唤了一声：“大嫂。”

长泰长公主恍若未闻，只打量手中护甲上的红宝，还向身边的女官道：“郁总管别是蒙我的，还说是这批进上里最好的。我都谢过皇兄了，回头戴进宫里丢了人，算谁的？”

那女官风度沉稳，行止有度，此时听了这话，也不辩驳，只是想了想主子的用意，答道：“郁总管不敢的，就是他不懂，还有高内监看着呢。”

显然这话正答进长泰心里，她笑了出来。

杜老夫人却已捺不住性子由她卖弄，向身边的二儿媳道：“你出去散散，去哪里看看花也好。”

区氏有些懵了，这里是公主府，自己又是第一次来，去哪里散，又去哪里看花？

“这...”

“出去!“杜老夫人一掌击在黄花梨木的方几上，红珐琅茶碗一震，虽未跌落，茶盖却已在地上滚了两圈，幸而有厚厚的法兰西地毯，倒未碎裂。

长泰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下头坐了两个人。

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几眼，她开口道：“去，领着咱们二太太去逛逛园子。前儿祁光远送来那许多花色，正需要人赏。”

杜家二爷正在工部任事，听了祁光远的名字，二太太身子怕是都又矮了半截。

于是乖巧站了起来，跟着千水行了出去。

二人还未走远，已经听到屋里杜老太太的声音：“公主自己也觉得丢人吧，都不敢留人伺候。”

区氏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千水却恍若未觉，连微笑的表情都没变过。

“二太太，咱们往这边走。”

估摸着屋外的人都已走远，长泰才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踱过杜老夫人面前。

扑通一声，长泰长公主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