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散的秧苗分发一半给了徒弟陶成之,师公梁仁突然开口道:“在你来过后的第二个年头,公路就铺设至此,我本是想隐居在此安度晚年的,所以才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我在这儿。”
握着一手清凉秧苗的陶成之震惊,看着已经弯下腰捏着两三株秧苗探入水中的师公,下意识回道:“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他也赶忙分出一簇秧苗伸手插入水中淤泥中。
一边的李知握着手中的秧苗有些傻眼,细声自语:“原来这不是韭菜?”
身边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勉强传入李知耳中,他这一刻意识到,似乎师父不来看师公是有着某种可怕的秘密。
一个应该随着师公一起埋葬在这山谷之中的秘密。
梁仁弯腰顺着绳子一边插秧,一边道:“我知道不是你说的,不然来这里的就不仅仅是一条公路了,那些人是在告诉我,无论我躲在哪里都能找到。”
陶成之弯下腰不吭声的插着秧子,而另一边的李知捏着一大把秧苗学得有模有样。
李知认真的看着两三米开外站着的农人老汉的动作,脑子转的飞快,随后开始实践,不停的收集信息推演模拟插秧方式手法,很快就掌握了插秧的技巧。
整片秧田之中热闹非凡,虽然众人弯着腰干着活,可有的人他嘴上就是可一刻都不得放松,声音在空旷的水田上飘荡;挑秧的人将一片田分发完秧苗,转身又开始向着。
梁仁说道:“这次你来寻找我实在是错误之举,这会暴露你自己,太不稳重了。”
“我知道不该来,可我还是得来,再来听您讲一课。”
弯着腰的李知敏感的感受到,一个巨大的秘密在他师公和师父之间渐渐露出冰山一角,而这次的旅行正是揭晓这个隐藏秘密的最佳方式。
梁仁握住秧苗的手一顿,看着溅起涟漪的黄色泥水中自己的倒影,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随着岁月飞逝,只剩如今一位鹤骨鸡肤、日落西山的倔强老头。
梁仁弯着腰手上一刻不停,自言自语说道;“这栽秧,从育苗开始就已经层层把关,每一道序不说严格,但也不会有太大差错。”
“也只有自己亲自的育种,亲自的栽种,才知道水田里是健康茁壮的秧苗,而不是其他的杂草啊……”梁仁的声音带着嘶哑叹息,风吹过他依旧有老年斑的双鬓。
那边老汉喊了一句迁绳了,梁仁伸手拔起固定绳子的棍子,再度向前迁移小半米左右;一排排的秧苗像是增生的绿色细胞,占据着浅黄色的水田,太阳的暖烘烘已经变得烤人,就连天上飞的白鹤都落在水田之中悠哉悠哉游走着。
这边的秧田很快栽完,一百多号人间隔三米就是足有三百多米的秧田,田埂将这些秧田分割成一块块儿的,像是餐桌上挤了黑色巧克力的巨大软面包。
田埂的那边混浊的水田倒映着干净的天空,倒映着太阳,里面的天空有着黑色的渣滓漂浮着缓缓移动。
随着迁移的人们拔起秧绳迈过田埂,身后已经是一片浅薄的整齐绿色,身前泥水溅射,荡漾的波浪顷刻间毁灭水田中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