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发话的是乔一和。
“只这些?”
“嗯。”景利闷哼了一声,继续往出走。
“站住。”
景利应声而立,不耐烦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乔一和先翻检了一下景利送来的蔬菜,欺身到她跟前命令道:“抬头。”
景利依言抬眼看向乔一和,星眸闪动,摄得乔一和心里一震,轻咳了一声道:“你这人身上的毛病可真多,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见到自己老师和同学连一句招呼都没有?难不成我是恶鬼猛兽,你竟不敢正眼看我?”
景利并不答话,只盯着眼前这个冤家,微微抬眉。
“回答我。”
景利把手背后,倾身向前,踮起脚尖,靠近乔一和耳边冷语道:“您就......只当我是眼不见心不烦。”
寸许之隔,乔一和霎时间笼罩在景利细腻温润的鼻息间。余光瞥见景利后颈肌肤莹玉,心中不禁一荡。恍惚间,见景利已闪身离了自己,眉眼舒展,嘴角清扬,三分邪魅,七分明媚。刚才那支签上的诗句浮出脑海“若道春风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来。”这句偈语是该这样解吗?
凉棚里,钱澈和吴宪已经将桌椅擦洗干净,见茶炉上的炭火已经生起,才反应过来没从灶壁的柜子里拿茶叶。返回灶间,见乔一和已经从柜子中取出了一罐茶叶,斜靠在柜门上,摩挲着灌身的花纹。尹诗业拿了刀正给南瓜去皮,把站在门口的景利打量了一番:这个人除了个子高些,女孩子的其他长处全无。脸上还总是一幅冷淡态度。尹诗业惯常喜欢拿自己和别人比较一番,结论都是自己更优秀些。这个女同学占尽了女生该有的优势:时尚、漂亮、开朗、身材好、脸上总是挂着讨喜的笑。
“来取茶叶?”尹诗业问。景利点头,尹诗业转身从乔一和手里夺过茶叶罐子抛给景利。乔一和抬头看见景利离开的背影。他想起10月5日那天傍晚景利把这样的罐子抛向空中玩耍的样子。她平常与他人相处,应该是那样轻松自如的样子。来这一路她和钱澈也是谈笑晏晏,很是亲近。但自己和她之间似乎有一道屏障壁垒,同一空间两个世界。
乔一和和尹诗业在灶间忙活时,其余三人在凉棚里把茶言欢,不多时,景利就把刚才在灶间的不愉快冲淡在了金色的茶汤里。钱澈问景利还要在学校呆几天才回家。说见她又买那么多方便面,想起国庆节查房的情形,劝景利说应该要好好对待一日三餐。吴宪在一旁接话:“没事儿,这女子是有福气的,有人为她操心,国庆节也没有吃几顿方便面吧。”景利听这话扭头看向吴宪正要询问,听钱澈说:“那是恰好小乔留学校,我担心这孩子,原本就这么瘦了,国庆七天都这样三餐不济下来,还能有人样?就拜托小乔每天去给她送饭。”
“你让小乔送的?呀!我误会他了,我还以为他......”吴宪拍着大腿,一副制造了冤案的悔恨神情。
“钱老师,你给我送的饭,你是说你让乔老师给我送饭......”景利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来您就是田螺姑娘,嗯,乔老师是田螺姑娘......一日三餐,每天不重样。我都记下来了,多少钱?我给您......我......谢谢您”
“一日三餐?你都记下来了?真是细心。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乔老师。”
“田螺姑娘,我们小乔又多了一个雅号。”吴宪推推钱澈说道。两个人哈哈笑开来。
午餐端上来,清水煮的南瓜、白菜就面包。本来吴宪准备了火腿,钱澈制止说佛门清修之地不宜荤腥。景利不知道该不该再提及国庆送饭的事情,当面感谢田螺姑娘。想起大早上尹诗业剑拔弩张的样子,斟酌之下,只在乔一和忙完落座时给他递上一杯茶水,心中默念了一声感谢。找机会把钱还给他时,再言感谢吧。
吃完午餐,尹诗业拉了景利在灶间收拾碗筷。“杨骎什么时候回去的?”尹诗业问。
“她放假当天就走了。”
“她家是哪里的?”
“榕城的。”
“你们关系很好?”
景利只当尹诗业在没话找话,试图和自己亲近。她不知道在尹诗业的意识里,杨骎是乔一和关心的人,连带眼前这景利,似乎也有被爱屋及乌的嫌疑。
“嗯,我们很好。”
“真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景利意识到尹诗业不是在和自己套近乎,而是特别关注杨骎,便直接问她:“你想了解杨骎什么,直接问。”
景利的话让尹诗业触不及防,抬头看见景利审视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真诚,鼓起勇气问道:“她和乔老师关系也不一般吧?”
“乔老师?没有吧,我们和他不熟。”
“是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上次在罗绳.......唉,没什么。”
景利实在想不出来在罗绳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尹诗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看她此时形貌,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姑娘的心思全都在乔一和身上。关于乔一和的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想错过。这和当初方茉的情形何其相似。听尹诗业的意思,似乎把杨骎摆在了情敌的对立面,这简直毫无来由。应该要向她说清楚才好,怎么开口呢?怎么说似乎都不合适。若有杨骎在,她会说什么呢,会做什么呢?杨骎,她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个人情感即便彰明较著,在未公之于众之前都属于个人隐私。出于任何理由的打探,开解,鼓励,祝福......都是对当事人极不尊重地侵犯。暗恋是一种礼貌,当事人双方互不打扰,外人更不应该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