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中午时分,送亲队伍终于抵达了男方家…
许青白与兰剑又跟着人群上前,排队等候在礼桌前,等着嫁妆登记在册。
轮到了二人上前,只见一人清嗓高唱道:
“女方嫁妆,春凳一...额...两根!”
唱礼毕,一个等候在礼桌旁的男方人,便匆忙上前来,先给二人怀里各塞来一包喜糖,再一人送出一个红包,最后热情地招呼他们道:
“哈哈,招待不周,入座,赶紧入座。”
生怕礼数不周,怠慢了宾客。
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坐上了桌子,吃上了宴席。
桌上九个碗,鸡鸭鱼肉,汤汤水水,菜够硬…
看来,吃完又能管饱两天了!
酒足饭饱,二人迫不及待地拆开劳动得来的红包。
红包倒不大,里面装有两个铜钱,用红纸包着,两个便是“好事成双”的意思,讨了个吉利的彩头。
另外那两包喜糖倒是分量很多,诚意十足。里面除了装有十来颗酥糖外,还有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四物,寓意“早生贵子”。
兰剑不觉感叹道:
“嘿嘿,你说咱们要是天天都能撞上大运,能遇到办喜事的,该有多好呀,想想都能觉得美。”
许青白点头笑笑:“遇没遇着,都是美好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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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们二人又寻到一户农家,帮一个老妇人干了两天的农活,跟着吃了两天粗茶淡饭。
临走时,家里并不宽裕的老妇人,特意半夜里摸黑起床,佝偻着身子,给他们蒸了十来个白面馒头,让他们带着上路。
这两日来,他们看妇人独自生活,年老体,过得颇为不易,于是便又临时多住了一日。
一人负责上山砍树,一人负责在院子里劈柴堆柴,最后在老妇人的院子里,垒起了一道一人多高的柴火堆,这才放心离去。
路上,兰剑对许青白说道:
“我前日里私下与婆婆聊到过,她其实还有三个儿子,都在城里成了家,各自做些小买卖。她辛苦把三个儿子拉扯大,等到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了,三个儿子却互相推诿扯皮,怎么反倒没人管她了呢,你说寒心不寒心?”
许青白抬头望望天,说道:
“可能婆婆现在还健在,儿孙们还不怎么觉得。也许只有等到老人百年的那一天,他们才会猛然间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路。然后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在灵前回想老人操劳的一生,孝心、伤心,加上那么一点点的悔恨,才会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真正哭得肝肠寸断。只有到了那一天,每个人的伤心都是真的,眼泪也都是真的,再作不得假...”
许青白接着又说道:
“但也可能是婆婆自己有问题,比如在三个儿子之间厚此薄彼,欺压媳妇,嘴巴恶毒什么的,导致与家人关系不和睦,索性自己个出来图个清净...谁知道呢,大抵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在这个世道上活得不容易!”
兰剑自从接触了老妇人,心里便是五味杂陈,此时听到许青白的话,更加有了感触。
他跳上旁边的土堆,指手对天,学着从城里大戏台上学来的一句唱腔,扯起嗓子吼道:
“都言人间非净土,苍生各有各的苦哟......”
声音嘹亮,传遍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