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仿佛被无尽的虚空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心慌的寂静。
吱吱啦啦的电流声在耳边回响着。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医生递过来单子。
几个字在他眼前不断放大,身体微微颤抖着,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
除了他,所有人都听见医生说了什么。
依鹿棠的身体状况一直维持得还算稳定,但今天所遭受了刺激,羊水又严重破裂,胎盘后的血管被撕裂,从而引起大出血。
大出血加重了原本的并发症,大量的积液不断积聚在心脏,情况非常不乐观,需要立马做心包开创引流手术。
平采丽听完,猛地冲上前,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凄厉:“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啊,求求你!”
泪水不断在她眼角落下,留下一道道水痕。
“我们会尽力的。”
医生试图尽力安抚着平采丽。
然而,话语在此时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环视着众人,手中拿着那份沉重的病危通知书缓缓递了出来。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现在需要赶快签字做手术了。”
一时间,两兄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震得一时失声。
目光缓缓转动,原本一直努力站直着身子的洛伦佐,背弓着腰,仿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听到医生这句话,他又像是突然从混沌中惊醒,失魂落魄地伸出了手,声音沙哑微弱。
“我是。”
他颤抖着双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洛伦佐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名字的每一笔,每一划都那样长。
亲眼看着手术门重新缓缓关上,洛伦佐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机械地在原地转着圈,如同一个失去了方向的陀螺,完全不知道脚该往哪里放。
他明明才刚刚从病床上苏醒过来,却像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
时间于他而言,没有明确的刻度。
那些逝去的日子,醒来后的时刻,都像是破碎的拼图碎片在他的意识中无序地漂浮着。
然而,依鹿棠分娩时会面临的危险,却像一根尖锐无比的刺,无情地穿透了这团迷雾,直直地扎入他的脑海深处。
他的心被这根刺揪得生疼。
每一分每一秒,如同向四周伸展着狰狞的枝,恐惧和担忧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缠绕着他。
“布兰温。”
洛伦佐迟钝地伸出那只戴着婚戒的手。
昏暗的光线下,婚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誓言与承诺。
他的声音隐约带着些许凉意。
“把枪给我。”
布兰温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了洛伦佐的意图,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内衬。
洛伦佐抬起眼帘,猛地抓住布兰温的手,一把将枪从他的怀里硬生生地夺了过来。
“阁下!你别冲动啊!”
“阁下,这这是要做什么!”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两兄弟脚步一顿,满脸惊愕。
平采丽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
见到洛伦佐把枪拿在手里,反常的举动让她一时也停止了哭泣。
洛伦佐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他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磅礴的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依鹿棠,是我这辈子活下去的意义。”
“咔嚓” 一声。
枪迅速上膛。
目空一切的男人,声音干涩沙哑。
扣着扳机的手,微微用力着。
“如果她今天走不下这手术台,我也不会苟活在这世上。”
——小鹿
——我要是跟着你一起走了,你得原谅我
——我想结束的,是没有你的痛苦,并不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