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村的村正,真心是没有当天就选出来。宝玉收获的,则是彻夜的哭声,一场诉苦运动,让湖心村近两千多人哭了三天三夜。
在船上,在湖心村的路上,五个妹妹一直陪着。
三个大妹妹都问过宝玉,村民们为什么会连续哭上三天?
宝玉说:“这些人,曾经可都是流民、土匪,要么是长期受人欺负,要么是翻身了去欺负别人,他们很少会动脑子想想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日子?
强者磨刀,一般会挑战更强者,就像我们家,以后肯定会和更强者的人冲突,想不冲突都难,天下虽大,可是天下的地盘不会变大。我们多一分,别人会认为自己少了一分。我们少一分,更强者会认为是理所当然。你退一步,他们得寸进尺;你进一步,他们气急败坏。
弱者呢?从小接受不到多少教育,他们出生时,这个天下许多事情已经定型了,基本上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当官的孩子一般都有机会当官,这些弱小如老鼠的平民,只能和一样的平民争抢最后一点点可怜的残羹冷炙,还不一定抢的到。
就像白天巷子里行凶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一时兴起,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而已。天老大,他老二,今天舒服就舒服,管他明天死不死。这就是一种很弱者的思考方式。
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前年冬天,二妹不是夜里经常哭。
当这些人反思的时候,就是他们觉醒的时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时里有觉醒,哪里就有生机!
大哥我的脑子里,装着许多奇怪的知识,也可以说是奇技淫巧,而这些东西,帮助我们在曲村发家。大哥不想带着一群愚昧的人民,大哥要开民智。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现在开始也不晚。”
月牙挂在天下,乌篷般摇荡着,妹子们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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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湖心村呆了五天,村正总算选了出来。五个曲村三个湖村的代表,加上从县里请来官员,一起参加了公审大会,共同确认行凶汉子和马子良有罪,马子良有罪,代表们一人一大板,直接狠狠的打过去,接着砍头,最后喂了狗。在这个世家大族为王的时代,事情处理起来这是这么野蛮。至于家属,确认还比较老实的,宝玉安排换个新村子住。确认死不悔改的,赶出地盘,带着他们最初带来的那一份财产,让他们滚。
至此,湖心的事情得以了结。
宝玉治下的几个村,陆续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诉苦运动,除了曲村本村,都是哭了好几个日夜才消停。一些不好实的家伙被揪了出来,着实的砍了几十个罪大恶极的人又给喂了狗,也赶走了几家人。这些,依旧在县里官员的见证下进行。
意外的是,官员来到曲村这片区域,有些眼花,他们不敢置信,原来破烂的村子,现在一个个都变得像小城一样,甚至比县城还气派。
也是本着花钱去灾、花钱免灾的心思,宝玉送了官员们几百两银子;再借着郡守杨继的官威,每人送几本他和杨继合编的纸质线装书;最后让自己的护卫队摆出阵势,操练一番,直接吓倒了一片衙役。就这样半哄孩子、半敲打的,事后倒是没有人敢来几个村子勒索财务。
官员们走了,宝玉一行继续向北。
北池村,就在盐湖边上。盐湖的名字,就定名叫大北池。
夏季才是盐湖最美的时节,因气温上升,盐池中不同藻类大量繁殖,盐度升高且密度不一致,从高空俯瞰,盐湖中呈现不同颜色,绽放着七彩之光,如同打翻了大自然的调色盘。
盐湖中有一种让盐湖五彩斑斓的魔术家之一——卤水虫。这个长约1厘米的古老生物在盐湖中蜿蜒前行,它透明的身体会因为吃盐湖中含有不同色素的藻类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因此夏天会将盐湖染成五颜六色。卤水虫以湖中的藻类为食物,而卤水虫又是鸟类的食物,于是盐湖中形成了比较完整的生物链。这个生物链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是不平衡的,这也说明盐湖现在的生态环境是一个有机体。
可能是今年过于温暖,秋末的大北池美丽依旧。
宝玉带着五个妹子,护卫们跟着,一路到达村子旁边的最高峰,观赏这自然界最美的景致。
晚上,点燃篝火,烤羊肉、烤鱼、烤鸡腿,还有烤红薯、烤土豆......
宝玉带头篡改古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放不下一个烧烤架;化之鹏,鹏之大,一个大锅煮不化......”孩子们、主管们、护卫们,差不多也是宝玉的学生们,听闻都一起开怀大笑,笑的肚子疼。
宝玉则挑了一个妹子的跟班小弟:“来跟着背诵一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宝玉就是起了头儿,30个孩子跟着一起背诵:“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雪华:“弟弟妹妹们,真不错。大姐我有赏。”
雪馨:“三姐我也有赏。”
雪梅:“别忘二姐,二姐每赏一个大鸡腿儿。”
30个孩子咯咯的笑声传来:“谢谢东家,谢谢姐姐。”
宝玉也是欣慰一笑。
郭翰林走过来:“东家,这些孩子,从小教好了,可顶千军万马呀。”
增田:“爷爷啊,遇到您之前,我之前从未想过曲村人还能有这样的造化。您教的许多东西,我学起来都费力。这些孩子,偏偏一学就会。我家的玉开,天天在我面前背诗,那一顿顿显摆呀,我都快受不了啦。”
宝玉:“这才到哪儿呀?你继续学,爷爷我将来会委你以重任的,说不定你也能当个县令什么的。”
增田:“听爷爷的,我继续努力。”
郭翰林:“东家有入仕之念?”
宝玉:“眼下嘛,还没有。还要先扩大地盘儿,赚更多钱,养更多的人,买更多的地。眼下,才不去当官儿呢。”
宝玉陪妹子们去了。
田立本走了过来说:“东家嘛,可能是要等天下有变。”
田立信也走了过来:“啥是天下有变?”
田立本:“我说过什么嘛?我什么也没说过。”
郭翰林帮腔:“立本兄没说过,什么也没说过。”
两人一起离开,留下脑子凌乱的贾增田、田立信。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可细说,不可细说,一说便是错,一说便是祸。
贾增田、田立信再一起问宝玉:“什么是天下有变?”并交待了,田立本的不认账。
宝玉:“什么TND的天下有变,天下就没怎么变过。”也不多解释,宝玉就准备睡觉去了。两人继续留下脑子零乱。
宝玉还没回到帐篷,雪华也来问:“大哥,什么是天下有变?”
宝玉在说,雪馨、雪梅也来听:“天下有变就是,要么要天下大乱,要么几个皇帝打架,要么因为换皇帝而引发国家动乱。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南边因为要换皇帝,北边是因为皇帝打架。这些事儿,我们自家人知道就行,可不能对外人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哥手下这几万人都不够砍脑袋的。”
三个妹子看到过湖心村行刑后的那副惨相,虽然没看杀头,却也脖子一凉,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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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杨梅林自从当上了郡守,决心大干一场。
新官上任三把火,从哪里开始呢?没有头绪。
原本想收拾土匪,却未曾想江湖上已经自行解决,土匪破开荒的消失了;想开仓救济,做点面子活儿,可城里的流民居然一个也没有了。
再想点什么呢?对,开科取士。可仔细分析一下,自己级别太低,从未在朝堂里呆过,即便千辛万苦的让这事儿成功了,好像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济安国可是世家的济安国,要是真开科取士了,皇帝自然开心,可自己未必就开心的了。
想来想去,想到了宝玉,可以如宝玉一般多办几个学堂;又想到嫁女儿可能是件开心的事,就和夫人商量,夫人表示同意,就安排梅陇送信到清河曲村。
梅陇到了曲村,没见寻到宝玉,就只能等着。
梅陇先在学堂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三个月过去,儿子居然识得了几百字,会背诗了,还会算数。曲村里,到处是红砖绿瓦、树木成荫。随便问一个人,都会告诉他‘书生爷爷’/宝玉先生说了,人要亲近自然,亲近绿色,就要多种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到处是光秃秃的,人也跟着没精神。
在这小天堂般的世界里,梅陇到处都能听到比较有哲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