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路途较长,比不过太傅府和右相府的距离,以至于一边要揣摩那不祥的预感会是什么,一边还要被迫在父亲书房内瞧着那昔日爱不释手,如今成为栽赃自己手段的晦气东西。
四人再次相对无言,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终于,在方官锦尾巴骨坐麻之际,傅府来人禀报了。
“报——报告相爷,我等去城郊客栈寻找少爷所指的大夫,那大夫却横死在狩猎场内,问过官兵,无一人见过那被少爷射伤之人,只说少爷神神秘秘,一直只让自己和丫鬟护卫进房,除了那横死的大夫外,再无人见过,无从验证。”来人一副惊恐模样,哆嗦着将情况汇报完毕,便跪着再也不敢抬头。
现在轮到傅词舟傻眼,腾得一下站起。
傅词舟指着来人怒骂:“你说什么?这个时候可别跟少爷开玩笑!横死?无一人见过?狩猎场里全是官兵,一个活生生的人竟会在这短短时间里横死在内,整整三日整个狩猎场竟无一人见过那药童?简直放屁!”
傅词舟真的急了,转身朝父亲跪下:“父亲,儿子属实冤枉啊!”
“这下你可还有话要说?那大夫见过的最后一人也是你,别说晋儿的死是你所为,现下谁人敢担保大夫不是你害死的!证据确凿,来人,将这顽劣小儿傅词舟给我带回去,听候审问。”刘正飞的脸几近扭曲,命令人将傅词舟押起来。
方官锦听到这儿终于算是理明白了,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傅词舟,虽除了气急败坏的太傅以外,人人都能觉察出不少漏洞尚未填补。
但当下一边有物证在手,一边死无对证,傅刘两方官职相差无几,此刻若不将傅词舟带走,怕是太傅府誓不罢休。
相府暂且理亏,只要带走相府少爷后安排个舒服些的地方好生伺候着,待查清真相再说,想必相府也不会对他们秉公办事的大理寺为难。
若是大理寺现在不开口将人带走,一旁的督察院可是要插手的,督察院的大牢可没有他们大理寺的舒坦,也算得上是给相府卖了个人情。
傅安也知此事漏洞颇多,眼下形势对儿子不利,但今日大理寺和督察院都来了人,浩浩荡荡必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家儿子,眼下再不将傅词舟交出去,以督察院的作风,就要强行拿人了。
方官锦和稀泥的做派也不是一日两日,想必大理寺也不会苛待舟儿。
都知道左右相府自来都不对付,督察院明面上是皇帝钦点出来最铁面无私的职能部,背地里早就成了左相势力扶起来的狗,傅安不再说话,眼神示意傅词舟先跟着大理寺走,自己再想想办法。
他当然是确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干这种不义之事,儿子自小便知朝堂表面还在维护着静谧和谐,实际上暗流涌动,迟早要变天,他们右相府上下的脑袋都悬在刀尖下,傅词舟万万不可能造次,甚至绝不可能再涉仕途。
自四岁大病一场后,傅词舟领会父亲顾虑,本一心向往江湖,想当个嫉恶如仇的大侠。
不过又顾虑家中父母只有他这一个亲儿子,即便憧憬武林至巅,也只跟着天青躲在自己的小院密室练武,心事从不外露,扮演着他那不入流的纨绔形象。却也只能违心,盯着右相府的那些人想看什么,他便让他们看到什么。
如此聪颖又乖巧懂事的傅词舟,怎可能无故伤人性命。
“我跟你们走,烦请方伯父带路。”傅词舟收到父亲眼神示意,不再纠缠,垂下眼,向三人分别行了个礼,跟着方官锦的人走了。
刘正飞虽还在气头上,但是既然傅词舟已经被带走,他也不再逗留,甩甩袖子大步跨出书房。
另一边,天青一路探查,终于寻到了一处陋屋,似是间新开的医馆。
打听到此处,只听街坊邻居说医馆刚开不出十日,一老一小,老的是江湖游医,小的不大懂医术,一直跟着老游医分担着采药的活计,二人游历至此,短短几日便医好了几个十几年都未医好的疑难杂症。
但那小药童似乎不会讲话,几日间从未有人听过那药童开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