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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道衍脱险

道衍和尚姚广孝返回寺院后,一直放心不下纪英之事。他知道,一旦玉面大侠下定决心斩杀纪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将难逃魔掌。

初冬的应天府夫子庙。寒风渐起,不时有小雪花飘散在空中,地上已经被雪水打湿。夫子庙以秦淮河为纽带,东起东水关淮青桥秦淮水亭,越过文德桥,直到中华门城堡延伸至西水关的内秦淮河地带,是应天府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初冬时节,游人比平时少了许多,几个书生模样的少年公子急匆匆地行走其间。夫子庙是一组规模宏大的古建筑群,主要由孔庙、学宫、贡院三大建筑群组成,占地面积较大。有照壁、泮池、牌坊、聚星亭、魁星阁、棂星门、大成殿、明德堂、尊经阁等建筑。明洪武期间改为国子学,将上元、江宁两县学并入,成立了应天府学。

刘浪每次回到应天府都要来夫子庙看看。一是到夫子庙宝德福酒家尝尝美食。二是在这里观赏风景和各色各样的游人。夫子庙宝德福酒家不但美食地道独具特色,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进京城经商办事或者求学的外地人大都喜欢在此小聚,是个外地人相对集中的所在。上次左佥都御史景清谋反刺杀永乐帝一事,还有与白龙云的初次相遇都是在这个酒楼。有了回忆也就有了依恋,这份依恋会不自觉地把你“吸引”到这个有回忆的地方。这次回到应天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来到纪英工作场所大内亲军都督府,告诉他自己已经追杀到了应天府。第二天,刘浪就来到了夫子庙宝德福酒家。

刘浪一副京城公子哥打扮,手握一把略大的纸扇,大摇大摆走进了酒楼。宝德福酒家的老板看到刘浪进来,赶快出了前台过来招呼刘浪。

“刘公子又来照顾我们生意,真是万分荣幸。好久不见,刘公子又到哪里发财了?”宝德福酒家的钱老板一脸堆笑,热情招待刘浪。

“钱老板真是生意兴隆啊。一路上看到其他酒家生意都很冷清,一到了钱老板的宝德福却是满堂生辉呀。”刘浪看着钱老板打趣道:“生意一好,钱老板都笑得合不拢嘴喽。”

“这还不是仰仗刘公子的经常照顾。就连我们酒家的几个店小二都总结出来了,说是只要刘公子到酒家,绝对是座无虚席。你可是我们宝德福的福星啊。”

刘浪心中暗笑道:这几个懂事的店小二可没少得到赏银啊。哪次来不得赏几个“通宝”。钱老板朝楼上喊了声“二子,刘公子来了,可得给我好好安排。”

听到钱老板的喊叫声,从楼上快步下来一个头扎包巾的店小二,看到刘浪立即满脸堆笑,引导刘浪朝楼上走去。此时二楼已经没有了空余位置。店小二悄悄把刘浪引到最里面的一处暗室,是酒家专门预留的雅间。地方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但非常雅致,而且位置极佳,紧邻街道,视野开阔,每当客官们坐满了,店小二就会自觉地将刘浪安排在此,当然,每次临走的时候,桌子上的赏钱也很可观了。

刘浪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径直朝最里面的暗室走去。可就在暗室的左边,刘浪看到几个此前见过面的江湖人士正在一个雅间喝酒,十分神秘地好像在说着什么。刘浪多看了几眼,还是想不起来他们叫什么。

“刘公子请。”店小二抢先一步把暗室的门打开,请刘浪入内。刘浪点头示意了一下,走入雅间坐定。对店小二说了声“跟上次一样”就侧身朝窗子外面望去。店小二高兴地吆喝道“好嘞”就快步退出雅间并把门带上。刘浪走到大门旁,轻轻拉开大门,正好可以通过门缝看到对面哪一桌人。刘浪仔细察看,猛然心中一紧:其中侧对着自己的不正是峨眉山的文碧师太吗?刘浪下意识地使出昆仑山乾坤观的“千里传音”功夫,气沉丹田聚气凝神,侧耳相对冥思遥测。文碧师太的声音透过嘈杂的环境中传到了刘浪的耳中:……此次回到应天府能刺杀皇帝最好,如果不能刺杀皇上,也要斩其左膀右臂,杀了他的军师姚广孝……这时店小二端菜入内,将菜肴摆好,打开金陵酒给刘浪倒满,说了声“刘公子慢用”就退出了雅间,还不忘把门给带上了。

刘浪心中叫了声“不好”,抓紧喝酒吃饭,站起身子正要离桌,顺便朝楼下街道看了一眼,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锦衣卫指挥使纪英。正带着十几个锦衣卫“干事”路过宝德福酒家向右侧的街道走去。原来,纪英是带着即将到南昌城公差的两个锦衣卫领班以及一起去的干事们到夫子庙明德寺烧香。原来锦衣卫从洪武帝时期就保留了一个传统习惯:每次长时间外出都要到夫子庙的明德寺烧香拜佛,以求平安顺遂。刘浪不慌不忙下了楼来,与钱老板打了招呼,走出酒楼,刘浪收好纸扇直奔右侧的街道而去。没走多远,就看到纪英一行人朝明德寺方向走去。刘浪尾随跟进。此时路上行人稀少,寒风夹杂着小雪花漫天飞舞。明德寺大门前的院坝内一鼎硕大的香炉香烟袅袅,三五个香客在此虔诚地鞠躬行礼,敬好三炷香,再进入寺庙内进行参拜祈福。

纪英等一行人来到明德寺,先是在香炉焚香,同时让手下的一名锦衣卫干事进去通报住持。十几个人在外面刚把香插好,明德寺的住持永德和尚带着两个小和尚跨出门槛前来迎接纪英一行。双方行礼寒暄了几句,永德大师做了个请的动作,纪英昂首挺胸进了寺庙。

刘浪在远处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躲闪在旁边一个回廊处,从怀中掏出翡翠面罩拿在手上,将衣服紧了一下,靠在回廊的立柱上,打开扇子遮住脸,如同走累了的游人在此休息。

崆峒铁扇是刘浪的师妹眉姑从峨眉山带过来的。眉姑曾在四川峨眉山带发修行,习练峨眉武术,机缘巧合来到崆峒山拜黄衫客也就是“飞云子”为师,所以也就成了刘浪的师妹。两人年龄相同,甚是投缘,眉姑将自己的峨眉铁扇三十六式悉数传授给了师兄刘浪。

崆峒派武术分五大门,从初级到高级依次为飞龙门、追魂门、夺命门、醉门、神拳门,每门都有各门的拳术和器械、暗器。神拳门是崆峒派武术最高武功,交手时用的是意念而不是力气,属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功夫。眉姑拜黄衫客为师后,将峨眉铁扇、拂尘结合崆峒青英剑法加以改进,将铁扇、拂尘打造成了崆峒山神拳门的独有器械。“飞云子”仙逝后,武学精湛德高望重的眉姑成为崆峒山第五代掌门人,也是崆峒派武术唯一的女掌门人,将崆峒武术发扬光大。此乃后话。

半年后刘浪因其他缘故离开崆峒山行走江湖,后来跟随白云龙到昆仑山乾坤观时,专门找工匠选上等的昆仑山乌铉钢打造了一把铁扇,恰好白云龙对峨眉山铁扇也颇有研究,更加强化了扇骨的攻击性能。每根扇骨都是从扇面的下端处开始向上收窄,在前端形成十分锋利的刺状,与普通扇子不同的是,扇骨的下端是三角形,使这把铁扇合起时下端是三角形,打开时形成锯齿状。刘浪从昆仑山乾坤观回来后,专门找自己的好友,也是当时全国最有名的画家戴进画的扇面。戴进按照刘浪的要求,以烟雨三清山为背景画,留白处“三清福地”四个篆字苍劲有力。刘浪并没有去过三清山,好在画家戴进以前当银匠时跟师傅到过三清山,为山上做过很多特制的银器。后来改为绘画后,也到过三清山和婺源一带写生,对三清山的众多景点了解甚多。两人一连喝醉了好几天,在刘浪的一再催促下,戴进才一蹴而就。此扇面一问世,引起众人惊叹,有一些藏家和官人甚至上门欲高价收购。搞得戴进赶紧通知刘浪取货。取货时刘浪提及费用,戴进笑而不语,只是让他每天到自己的画室研墨,每天给刘浪是好吃好喝的。一连数日,前来索画的客人是络绎不绝,对墙面上的这个扇面有客商曾出资数十两黄金而不得。一时间以三清山景色为背景的画作成为抢手货。什么“三清福地”“巨蟒出山”“司春女神”“三龙出海”“葛洪献丹”“猴王观宝”“杜鹃花谷”“太乙玉台”等大受欢迎,特别是“巨蟒出山”和“司春女神”联合为背景的爱情题材备受欢迎。刘浪天天认真研墨,一直过了七八天,刘浪再次提出必须回京城了,戴进才勉强答应了。但刘浪提出了一个苛刻条件让戴进哭笑不得:所有卖出去的以三清山为背景的画作必须五五分成,因为是自己的创意让三清山的画红火的。戴进则提出怎么分成都可以,只要刘浪每天给自己研墨。两人大笑不已。最后,刘浪将自己在宝德福酒家留下的暗语告诉了戴进,答应戴进只要到了京城在宝德福酒家喝酒一律免单。

“这可是你小子说的啊。今后老子进京城当官了天天到宝德福酒家喝酒免单你可不要心痛哟。”酒醉的戴进再次“确认”了刘浪的话。

刘浪睡眼惺忪指着戴进说道:“就你戴文进这臭德行能到京城做官?这样吧,你戴进能到京城做官,我、我天天给你提鞋。怎么样?”

“好,就凭你小子这句话,老子也要进京混个一官半职的。哈……”

这位浙江玉泉山的戴进,字文进,号静庵,后来以画供奉内廷。官至仁殿待诏。真的进京城当了官。只是此时的京城已经迁都北京。远离了应天府的宝德福酒家。刘浪还不忘嘲讽戴进:我就是把宝德福酒家送给你,你也没这个口福喽。此后戴进因被谗言逐出京城浪迹江湖,曾到应天府的宝德福酒家狠狠地吃上几顿,全部让刘浪买单,让刘浪“心痛”不已。在后来的江湖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也正因如此,刘浪的这把宝扇从不示人,一直珍藏于家中的密室里。这次回京城后,要为大哥葛钰报仇,才“不忍心”地将铁扇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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