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拧起眉毛,瞪圆了眼,抡起手里的小包裹就甩向了武大郎,把手一指,张嘴就要骂:“你这……”
刚出口两字,却见从驴车后面转出来个年少的小郎君,却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身量与自家相仿佛,面庞却比自己更加俊俏,潘金莲不由得看呆了。
只见那小郎君斜了自家一眼,脸沉下来一副生气的样子;然后走到自家身后说道:“这是余下的银两,请张员外清点收好。”
那语声清朗,悦耳动听。
潘金莲明白自家适才冒失了。
只见那小郎君又从自家身后走出来,谢过了牙婆,看也不看自己便说道:“小娘子上车,还要抓紧赶路呢。”
说完向前面拴着的一匹花马走去。
潘金莲心中惴惴,怯怯地走过去。
武大把地上的包裹拾起来,掸掸土,递给潘金莲;待她接过上车后,便坐在车辕上赶车跟着那小郎君。
潘金莲偷看那小郎君的侧脸,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郎,生气都恁地好看!
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悔,自己平素自负的容貌还比不上小郎,初见面又给他看了自己发怒的丑样;若因此惹得他不高兴,把自己再转卖了可怎么办?
自己可真是时乖运蹇!
潘金莲越想越伤心,眼泪止不住簌簌地滑落了下来。
燕青此时骑在马上正因事情办得顺利满心欢喜。
那牙婆中午前便来回话,带燕青与张大户立了契,交了定钱。
燕青便叫上武大,找昨日卖驴的牙人套了辆车;收拾好了便直去接人,以避免波折。
他是个心思仔细之人,知道自己容貌好,听大哥说潘金莲有些水样心思,担心旁生枝节,早拿定主意摆出臭脸给潘金莲看,又留下武大郎掺在中间做个证见。
想起潘金莲刚才发怒的样子,燕青也是忍不住要笑,只能苦苦绷住了脸不看。
听到潘金莲在车上抽泣,燕青有些不解,这是不愿意离开张大户家么?
虽然被称作“浪子”,只不过是因他通晓百艺,人物风流;燕青如今不过才十八岁,之前又身为卢家仆役,怎可能留恋烟花、眠花睡柳?也就不十分懂女人那些细腻心思。
故此,燕青也没想软语开解,只是冷冷说道:“小娘子莫哭,当心哭肿了眼睛,我大哥见到了不喜。”
潘金莲闻言赶紧收声,心想:原来不是给小郎君做婢女,而是给他的大哥,却不知他大哥是何等样人?心中又是一阵忐忑。
行到二十几里外的宗成镇,天已经开始黑了,燕青便寻客店住下。
这时代的道路坑洼,驴车也缺乏减震系统,长时间坐车很辛苦;
再加上潘金莲乍遭变故,心中纠结惶恐,下车时便有些灰头土脸,气色萎靡。
燕青见了心中也有些不忍。
开了两间房,让店家打些水来给三人梳洗。
燕青去街上的酒店点了些肉菜果蔬让伙计送来,又让客店做了些汤饭,三人共桌儿在燕青和武大的房间里用饭。
潘金莲做使女出身,惯会小意儿,忍着疲惫手脚麻利地给他二人盛饭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