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因为逃兵的身份，父亲在社会上流浪了几年，然后被抓了壮丁又进了军队。”

“起初是跟着闫长官，被俘虏后又加入了中央军”

“中央军被打败了，自己又成了西北军几年来门庭转换早就让父亲的心如草木。”

“爷爷的死没人在乎，我杀的那几个兵没人在乎，我从当兵以来每天都在杀人，每个人一觉醒来都忙忙碌碌，长官在忙着下命令，我们在忙着杀人。可是每个人心里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没人在乎。”

“这个国家完了，没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父亲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老兵油子。”

他熟稔各种“技巧”冲锋时声音最大。步子最小。总是能找到油水最多的差事，干最少的工作。陈二大爷揉了揉盘腿久了有些酸软的腿。笑了一下。

“后来父亲所在的部队换了长官，新长官很不满父亲的作战风格，扬言要把他赶出军营。”

“父亲当时十分恐惧，他当了太久的兵，已经脱离了社会。除了开枪，他什么都不会。”

“而且，在当时那种乱世，每个人都会被随手打死，只有当兵的不会，长官都喜欢别人夸他“爱兵如子”，除非在公众场合碍眼，长官很少枪毙士兵。而其他人？”

父亲当时讲到这段时空手模拟手上有枪的样子。晃了晃手腕。

“我可有这个”

“后来在其他老兵的求情下，父亲出了一笔钱贿赂了兵站的长官，长官把他分配给一支川军”

“父亲说川军不比中央军，钱少，伙食差，装备更差，打仗像郊游，部队松松垮垮。可他在那里待的却很舒服，部队里到处都是和他一样的老兵。或者说“油子”

“由于作战风格相似，父亲在这里很快就和一群老兵油子打成一片，由于父亲格外鸡贼，当时那群川兵还亲切的给父亲起了个外号“背时佬”

“再后来抗战爆发，父亲畏惧跟日本兵作战，又贿赂上级转做了文职兵，主要工作是给前线牺牲的士兵家属写讣告”

“父亲当时跟我说:这下我成了真的“背尸佬”了。

“尊父/子/兄/弟/于_年_月_日为国牺牲于??战场，仅此讣告。”

“这句话我写了八年，大多数都是些不认识的名字，有的讣告写出来都不知道寄到哪里。”父亲当时伤感的告诉我。

“有时候我也能见到一些熟悉的名字，那些老兵油子”

“有一个和我关系最好的川军也死在了战场上，我本来以为全国的士兵死了，他也会活下来的”

“那个憨犊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因为他每天随身都带着两把枪，一把长枪一把烟枪，人们都叫他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