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能再真了,姑娘也知道,我姐姐是大小姐身边当差的,她说的还能有假!”
珍珠摸摸搜搜从怀中取出个香囊来,来时还鼓鼓囊囊的,如今已经瘪下去一大半了。
她摸出一支珠花,一角的金丝是断的,珠子也散剩下不几颗,看着好生凄凉。瘦白的手指抠出一颗珠子递给了小丫头,接了珠子的丫头欢喜的蹲了一下道:“谢姑娘赏。”轻轻地掩了门出去。
房间里瞬间变得更清冷了,珍珠将锦囊贴在胸口暗暗下定决心。
翌日孙小姑收拾好自己,一身鸦青色锦缎裙袍衬的人略有些老气,但却带了几分端庄,头上一支足有二钱的金梳篦重重别在脑后。带上赵妈妈早已备好的四礼便坐了尤府马车往帅府而去。
她进门是毋需提前递帖子的,门房老远望见她的马车就殷勤迎上前,牵马撂凳的连马夫的活都抢了。孙小姑扶了赵妈妈的手款款下车,腰肢扭的像软骨的蛇,惹的四周的人都看直了眼。
从角门进了府,已有相熟的婆子迎来:“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看您老人家说的,这不是许久没来走动,怕这府上把我都忘了!”孙小姑绣帕轻掩着唇角,笑语嫣然道。
“嗐!忘谁也忘不了你呀,就凭尤帐房的本事地位,你在这帅府可是吃香的狠哪!”
“噯,那是仗了夫人错爱!对了,夫人那里得空吗?我也没提前说一声。”
“若论平时,得不得空你进去就是了,可今日有贵客,咱们且在茶房里稍坐一坐,正好尝尝我近日新制的果子,栗子枣泥馅的,配陈皮梅果茶正正好!”
那婆子拉了孙小姑就往茶房走,孙小姑心下有点烦闷就回头拿眼觑赵妈妈,赵妈妈轻轻摇头。孙小姑立时换上一副可掬笑容道:“劳烦妈妈了,我可要好好尝尝妈妈手艺……”二人说笑着一路去了茶房。
帅府正院一溜的高房廊庑,彩柱团抱,琉璃窗、八仙牖、汉白玉雕栏、青金砖铺地,冬月里居然廊下栽种着大盆的牡丹花,一看就是花房里培育的,不两日就得冻死再换一批。
房内温暖如春,不啻于奉天的热炕,一水的黄花梨家具,地上置着几个银炭盆,上等的银丝炭丝丝冒着热气,案几上五女拜寿七彩釉的瓷盌里摆着的佛手散发出阵阵清幽,墙上悬着吴道子的踏月成仙图,正位上端坐着笑容可掬的孙夫人,她年约五十左右,圆白的脸似一张玉盘,十分的富态。乌发上系着一抹翠色金凤勒额,鬓边插着衔珠金钗,耳上垂着绿松石耳坠子,手上戴着成套的翡翠手镯戒指。
左手边坐着丹瑟,右手边坐着孙袖毓,其余的如袖雅连同乌雅一样的堂妹庶女也坐了七八个。
这些人等都看着堂下站着一女,正是兰小姐。真真是可与丹瑟的美貌平分秋色,一个是如日耀目,一个是如月皎洁。虽说都是美人,与丹瑟火一般明媚爽利不同,兰小姐却是清冷高洁、幽谧沉静。一袭天水碧的衣裙,脂粉不施,环钗皆无,与屋里一群花红柳绿的女孩完全不同。
丹瑟起身携了兰小姐的手向孙夫人道:“夫人,这是我认下的义姐,名叫兰亭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