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娘子低头称是,告辞出门,心中暗道,这样的媚惑尤物嫁与尤帐房真真是猪拱大白菜,鲜花配狗屎。不过正经人家也不会让这样出身这样姿色的女人去做正头夫人,如若去了秦淮河的船上,怕是要挑着红灯笼做头牌的。
且不说这掌柜娘子在那七想八想,但说孙小姑唤人叫了孙婆子入室相见,见了她手上的鸡和肉,不由手抚额角道:“嫂嫂,知你是一片好意,可是我这里哪就短了你这一口鸡一口肉,来就来,下次别再带着些东西了,留着给哥哥侄儿吃吧。”
孙婆子喏喏笑着,再无往日跋扈嚣张,点头哈腰地递给了一旁下人,小丫头奉过茶之后,孙小姑便摒去身旁一应人等,吩咐贴身的丫头放了门帘在外侯着。
“可是家中又短了嚼用?”
“没有没有,你大哥和你侄儿都在做事,还过得去。”孙婆子屁股挨着一半的妆锦弹墨椅袱,手中茶盖还未掀开,听得姑奶奶问话赶紧撂了回话。
见不是打秋风,孙小姑的脸色好看了些,“那是何事啊,眼看都要进腊月了,家家事忙,你还有空来看我。”
“看姑奶奶说的,非有事才来不可,我是看看姑奶奶有消息了没,成婚也几年了,不若我去……”
“好了!”说到子息便是孙小姑的烦恼,她最不耐烦别人提及此事。
将茶碗重重搁在桌上,“嫂嫂的脾气我如何不知,你定是有事才来,咱们是一家人,你且不要遮遮掩掩,痛快说罢!”
见小姑发了脾气,孙婆子不由得心下有点紧张起来,赶忙站起来道:“不瞒姑奶奶说,是如今你侄儿大了也该说亲了,看上了一个丫头……”巴拉巴拉讲此事说了一遍。
孙小姑向后倚在崭新的翠色金花的迎枕上,抚弄手上新染的蔻丹道:“我听说那兰家的丫头长得天香国色,怕是看不上咱家的黑蛋子吧!”
这黑蛋子是孙家小子的乳名,孙婆子腆着脸道:“咱家黑蛋子相貌上是差了点,但挡不住他有个好姑姑啊,街坊四邻的,谁家姑娘不想嫁到咱家来,他兰家一个下九流的商户,咱们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偏偏如此不识趣。那哪是下你侄儿的脸,分明是没把姑奶奶和妹婿放在眼里!”
“行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就是给侄儿求门婚事吗,算什么大事,你且回去置办吧。”
孙小姑不耐烦地茶杯轻磕盖碗。孙婆子见了忙行个礼道:“就知道姑奶奶本事大,那我们就回家张罗去了,待新妇进门还请妹婿一起去给我们长长脸。”
孙小姑话也不再多说一句,只挥了挥手,孙婆子识趣地退出房去。后面暖橱里蹑手蹑脚走出一人来,原来孙小姑出身单薄并无什么陪房,嫁过来之后尤帐房恐她难以服众,特意买了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媳妇陪侍她,叫做赵妈妈。
这位妈妈对孙小姑倒是一味的忠心,日常孙小姑也很是托赖她,大事小情都习惯让她帮忙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