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部长在大帅府书房盘桓了足有半日方出,阴沉着脸怒气冲冲。
有部下禀报,金皇子带着礼物已等候良久,大帅数了数髭须,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便见客,便打发了。
亦扬在楼下的会客厅简直就是惊魂未定。他有点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就这样了,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下人还是很有礼貌地为他换了热茶,也未出言驱赶,每天等待见大帅的人很多,不是每一个都能见到,他们也早已习惯,只是金皇子吃瘪这也还是头一次。
会客厅的前门可以看见门口雕花铁门,后门可以看见通往后院的曲径游廊,亦扬独个呆呆地坐在蒙着白色蕾丝布的油绿色沙发上,只见后院远远过来二人。
前面正是温润如玉的克己少帅,一身笔挺熨贴的奉系军服,文人的儒雅武将的刚正。后面一点的高大男子如有风雷之势,虽然穿的家常,似是刻意柔和了身上的戾气,柔软的锦缎下隐匿着肌肉的賁张,一眼就知道非常人是也。
二人谈笑着向洋楼而来,没注意到敞着后门的会客厅里亦扬安静的坐在那里,有些猝不及防地就如此相遇了。
克己少帅率先反应过来,有礼地客气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殿下,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大哥,从陕东过来玩玩!”
秦钧田上下打量一眼这个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的金皇子:“见过殿下,鄙人姓秦。”
“大帅身子不太舒服,我改日来见。”
姓秦的目光锋利如刀又放肆无礼,这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亦扬很不舒服,而且被大帅拒之门外出乎他意料,他只想告辞回府,速速商议一下该如何以对。
“听闻殿下文韬武略,有空尽管来坐坐,秦某很想讨教一二。”秦钧田突然说了一句。
亦扬顿住身子,回眸望去,秦钧田不躲不闪,微微仰着头,迎着年轻皇子不善的目光向前踏了一步,伸出双手抱了个礼。
“好说,乐意之至!”亦扬缓缓一字一句答到,也双手回礼而去。
看着亦扬从前门带了一车礼物离开。克己少帅方道:“看来他今儿是来提亲的。”
秦钧田微微笑道:“这次他恐怕要慌了,势必露些马脚出来。”
丹瑟可不知道前楼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她的姻缘甚至发生了变化。
西秀因为车家的事被母亲在家关了两日,今日一大早就匆匆出门来见丹瑟,车轱辘话已经说了一上午:“你说说,这许珍珠就这么没了!怎么会呢?怎么就起火了?金府怎么说?你没去问问?”
丹瑟穿了家常的衣服,乌云般浓密的秀发用一个金刚石的箍歪歪的束着,半旧的红绫子琵琶衫,搭了一块林夫人送的南洋七色羊毛编织斗篷,不伦不类,却又奇异的艳丽。
她没精打采地回道:“谁知道呢,兴许下人不谨慎吧,没了也未见得不好,她又不满意这件婚事!”
“哎!这是小事吗?车家怎么给金府给禁都交代?车夫人急的都要上吊了。你就没去问问那个金亦扬,到底怎么办!”
提到金亦扬,丹瑟脸更臭了,她蹭的从罗汉床上站起身:“我问这个干嘛,于我有什么干系,你又着得哪门子急?难不成你想嫁去车家!”西秀目瞪口呆地看着丹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