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叶真双眼紧闭,一边滥竽充数,一边不厌其烦地试图连接系统。
你说她为什么闭眼,这绝不是为了装高深。
这时候,但凡谁回个头,都能看出她心虚。
干脆闭眼装深沉罢。
这次跟上回的离家出走有点儿区别,神识内的系统盘踞成一团白雾,浓如实质,团在那里没有丁点声响。
叶真出不了半点儿力,装模作样起个手势,脑子一边用来骂系统,一边用来分析。
日行千里的神功哪里比得上老祖宗稳扎稳打的积累。破系统把人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回回极限锻炼人的手段——啧……
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还是要勤加练习的好。
“不能自乱阵脚。”陈丰年底喝一声。
“御水术,”
“御水术!”陈丰年声音轻颤。
其他人两眼茫茫,不知道怎会提到御水术,这世间竟然有人会御水术?
陈丰年也不知道这三个字是怎么从口中冒出来的,须臾之间很熟悉,不是感觉上的熟悉,是身体。
神识的牵引只有流光瞬息,陈丰年下意识施展才猝然回神,他并不会御水术。
“再来!”他眉心一压,双手推出。
真气猛烈浩瀚,携风驰电掣而出。“砰”地一声,水面炸开,水花激起几丈高,望着隐隐露出的水底,几人不敢懈怠,内力源源不断从自身体涌入潭底。
突然凭空卷起一阵风浪,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而起,寂静祥和又缺少灵气的潜龙渊,终于有狂风过境。
神识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叶真压根反应不过来。
这阵狂风从身上席卷而过的时候,叶真心头一颤。
系统突然动了,在神识里动。哗啦啦,叮咚响的声音。
叶真圆目怒睁,你大爷的,脑子进水了是吧?
水?
水!
叶真手心一握,猛一睁眼。
脑子里哗哗流动的水忽然汇成一条巨龙,一个飞龙入海的姿势,龙身矫健,猛地劈开层层波浪,分开一条水路,游龙入海。
巨龙开海凿路那一猛扎,叶真身形跟着乱颤。
好似天灵盖也被劈了,她受不住,再次闭上双眼。冷玉的面儿激起一抹潮红,痛色一闪而过。
叶真唇角勾出淡淡的微笑,没有管脑壳尖锐的疼痛。
叶真知道,系统又要带她装逼了。
叶真双手起势,搭上言行恒后背。
后者身形趔趄,眼前白光一闪,是……是一种他没法形容的力量,穿透身体,以流光千里的速度砸进池中。
有那么一瞬间,言行恒真的以为他会死。
陈丰年擦掉唇角溢出的血迹
右手抚上心脏。
仓皇之间,他遵循神识里的声音,回头寻找叶真的身影。
泉水呈放射状溅到树梢,周遭没有草木幸免。
叶真怔忪抬头,骄阳烈焰,长虹贯日。
其他人却不敢抬头,死死盯着已经干涸的池底。池内的水咕噜咕噜向两侧涌去,泉眼周围被破开一尺余宽。
日中的阳光隔了一层水雾仍不减灼热,照进泉眼。
原来生门在泉眼!
几人心头模糊的念头还没落地,池内泉水已经卷土重来,眼前白光骤闪,几人本能地闭上眼睛,模糊间有人惊呼一声,听的得人心头一跳,几乎不敢辨别、现下正在遭遇什么。
睁开眼,哪里还见深不可测的温泉?!
风清日朗,远处泉鸣涧响,余音潺潺。
目尽之处,青峰扶摇直上。
陈丰年骤然转身,和僵直未动的言行恒撞上,他扶一把对方肩头,将人平移一步。
没有阻碍,陈丰年长腿一跨,与叶真近在咫尺。
“你——”他突然瞠目结舌。
他好像见色起意的混蛋,将世俗缘分该有的相识,相知,坦诚,给予,求爱,这些因果通通抛掉。
叶真整个人还是麻的,没想说话,这种悬崖勒马的进步几乎是在透支她的生命。
叶真站得笔直,没有抬头。平行的眸光刚好落在陈丰年流畅的下颚线。
真好看啊!
叶真模模糊糊地想。
可能才几秒钟,也有可能过了几分钟,叶真目光一寸一寸上移,掠过他苍白绷紧的唇线,到挺直的鼻梁,鼻翼仍在轻微的嗡动,像呼吸急促的样子。
然后是紧皱的眉根,上挑的长眉,是剑眉星目的具象化。
最后映入眼底的是一双沉静坚定的眸子。
眉深目阔,棱角分明,线条温润。这是一张无可挑剔,宜古宜今的脸。
嚯,重见光明的福利。
乾坤台上遥遥一见,叶真就知道陈丰年很好看。
五官古典大气,身材黄金比例,斩男斩女的那种美。
只是话说回来,这段时间见到的人都养眼。
属于那种,随手一指也能让现代路人捧心指定是古风不二人选的美男子。
真没想到这么近距离的瞪眼下,全方位无死角的阳光暴晒下,这脸还能这么抗造。
本人气质恬淡疏阔,五官像是亲妈女娲提笔描绘:触笔细腻,明彻入微。
落笔三分象,已是人间绝色。
“你——”于是叶真头昏脑胀,色令智庸。
“你真好看啊!”
最后一个惊叹的“啊”字还在叶真舌尖未落,她猛地反应过来,止住了抬手捂嘴巴的傻逼动作。
叶真膝盖好像不会弯了,直直倒退了两步。
陈丰年平生出现了呆滞失语的情状。
换过几回气儿,他舌尖轻轻顶了一下后牙槽,凝重的表情逐渐过渡为严肃。
陈丰年在回味,在回想,在确定。
她刚刚是在夸我吗?
叶真心头一窒,深吸一口气,开始为男色误人找补:“美好的人、事,都让人赏心悦目。陈公子,陈公子你没事吧?”
……
陈丰年迷蒙的眼神恢复清明,惦记起要问的话:“感觉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请直言。”
他目光打量得含蓄克制,他的喜欢已经很唐突失礼了,万不能再让对方感到一丝不愉快或怠慢。
叶真没有说话,他这两天逐渐熟悉的焦虑又涌上心头。
还是冒犯了。
陈丰年心下懊恼。
“你大师兄也会岐黄之术,有事儿可不要怕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