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归来，早已有眼线通禀秦王。

这次秦王没有亲自带着大军出城迎接，只派了先前将渔村影像传给石昊的老巫祭前来，将三人迎入城中。

“石昊小友，可否将此行的详细情况与老朽说说。”大祭师咧着满脸褶子，露出一口黑牙，语气温和，好似闲谈一样问道。

“自无不可。”石昊跟随大祭师往咸阳城内走去，因着大祭师年老力衰，速度缓慢，石昊三人前进的速度也极为缓慢，正好有足够时间让石昊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石昊对此事没有丝毫隐瞒，包括老鳖的来历，和西方佛教的事情都告诉了大祭师。

大祭师也没问石昊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只叹道：“唉，我人族血脉越来越稀薄，上古圣皇和大神已经退隐山海界之中，不再管我们，导致现在连外道都敢来人族之地兴风作浪。”

“什么意思？人族血脉稀薄？这大地之上，不是到处都是人族吗？”石昊不解问道，如今四大部洲，就连妖孽横行的北俱芦洲，都有不少人族存在，这也叫血脉稀薄，这分明是开枝散叶好吧。

大祭师浑浊的眼珠盯着石昊看了许久，最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般，说道：“我看你也是人族，只是不知修了什么法门，竟然将身体练成这般，我便告诉你吧。”

“这事情，只有历代巫祭知道，就连各国君王都不允许知晓，但现在我们巫祭一脉也要断绝了，我若不说，可能就要跟着我们这群旧时代的老东西深埋地下了。”

大祭师将骨杖在地上一点，隔绝了周围一切，就连石猴和敖棠都被隔绝在外，保证这段谈话不会有丝毫外泄的可能。

两人身处一个漆黑的世界，双方眼里的对方，都成了一道黑色的影子，而外界却一切如常，在所有人的眼里，石昊和大祭师正并肩前行，闲谈咸阳风貌。

黑暗的世界里，大祭师说道：“如今普遍的人族起源之说，乃是女娲大神抟土造人，这种说法对也不对。”

“当今世上的人族都是这么来的，但却不只是这样来的。”

“遂人有巢，伏羲女娲等等，这些人都是上古神人，他们的起源已不可考。”

“当时大地之上神人稀少，女娲便将这些神人召集一起，随后抟土造人，让各位神人注入自己血脉，以为族人。”

“经过不断发展，人族以自身血脉为系，不断发展壮大，以成部落，再后来，部落统一，以成王朝，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族通过修行成为上古神人，独开一脉氏族，比如上古诸位圣皇就是如此。”

“及至夏朝，夏桀残暴不仁，自比太阳，将人民看做月亮，说月亮没有灭亡，自己这个太阳也不会灭亡，夏朝子民却道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意思是只要你这太阳能够毁灭，我们这些月亮毁灭也在所不惜，要与夏桀同归于尽。”

“后来商汤灭夏，一场大战，无数神人死亡，上古流传的修行之道也断了不少传承。”

“到了商朝，修行法门残缺，只有少数天赋出众之人才能修炼了，这些人都成了各诸侯国的贵族或者武将，尔后武周灭商之时，又死了不少修行者。”

“到了周朝时期更是天地变化，环境改变，不再支持修行上古之道，这断代的修行之法就连修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能修行，人族之中觉醒神人力量的族人越来越少，而没能觉醒血脉力量的人，传承下去的血脉便越来越稀薄。”

“如今只有这中原七国血脉里还流淌着一点神力，其余人族，这些力量都隐藏在了身体之中，化作潜力，难以兑现。”

“反倒是妖魔能通过吞吃人族，获得一点好处。”

大祭师长叹一声，为人族的未来担忧。

石昊听完，宽慰道：“不必担心，此时仙道和佛门兴起，人族已经有不少人修行这两道了，这些人或多或少会庇护人族的。”

大祭师却是冷哼一声，将骨杖在地上重重一点，怒道：“这仙道和佛门，修的是天道和寂灭之道，不是人族之道，练到深处，还有多少人性，还是不是人族都不好说嘞，而且那佛门，随时有被外道颠覆的风险，你所说的黄眉，明显就是潜伏其中的外道！”

“这些仙人，他们虽有慈悲，却不只对人族，而是天地万物，是一切有情众生，只因此时天道向善，故而他们抱有善意，若有一天，天道偏差，他们有几个人会想着纠正天道，恐怕更多的是顺应天道，助长邪风。”

“要知道天道虽然无我无私，但众生都是天道的运转的一部分，而且是天道之中最为有灵，最为巨大的组成，若是众生之中多数倒向恶道，天道也会被其影响。”

“假如有一日，天地间出现一个能压服所有生灵的存在，他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就足以改变天道倾向。”

看着大祭师愤怒的模样，石昊也只能安慰道：“天地之间哪会有这样的生灵存在，这漫天神佛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生灵存在吧。”

大祭师听完，沉默良久之后说道：“既然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最后一点东西也告诉你吧。”

石昊暗道不好，看大祭师这样子，结合先前话题，大祭师接下来要说的恐怕是三界之中，满天神佛都少有人知的秘密。

“这样的生灵不仅出现过，而且不止一个，太一和昊天两任天帝，伏羲女娲都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超脱而去了。”

“但若有人达到超脱之境，而不超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