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怠慢了,只是这把汉筝实在是粗劣,不堪一用,来日邀你来我居所欣赏真正的琴音。”
对面的人终于奏完一曲,抬头向祝黎招呼道,语气十分熟络。祝黎听着有价无市的紫檀木在他口中竟变成了不堪一用的糟木材,也是不由得一阵无语。
“皇宫大内是何等的禁地,只怕我这种闲人不能随意进出。”
“哦?这么说来,你是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祝黎大汗,这位殿下虽从未提及,可也从来没有向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与其说是他猜到了,不如说这么多次交易之后,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他的来历。
“私自偷取天机阁功法,是杀身大罪,任何天机阁修士都不会为了我铸的剑冒这种风险,我做的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这家店敢在京城重地私自使用阵法,如果不是掌柜的活腻了,那必有皇室的背后支撑。
再加上掌柜的对您的态度,我要是再看不出来,那想必是真的瞎了。我说的对吗?天机阁第一代弟子,太子殿下。”
“对,也不对。”太子刚刚还停留在琴弦上的双手微动,祝黎还没来得及看清,腰上挂的佩剑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太子起身抽出佩剑向下一挥,剑身与琴身没有任何接触,但古筝却应声而折。观其切面,竟光滑如镜。
“关于我的身份你猜的很对,但关于你自己的技艺,你却是过谦了。”寒光一闪,太子手中的宝剑重新入鞘。
“这把剑不过是你的随手之作,比起真正的龙渊也已然是不遑多让。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的铸剑技艺,已经超越了你的父亲。
这样的年纪,就能有如此的铸剑术。几把兵器是无足轻重,但是你的能力,可不是几本功法典籍能换得来的。”
“这么说,殿下是不需要我带的无足轻重的兵器了?”
“哈哈,守之,何必如此相拒。这次的交易还是继续进行,你想要的拂柳步,我也已经带来了。只要你继续走下去,未来会有与我合作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等着你。”
守之是祝黎临行之前,祝明为他亲自取的字,因为是在加冠仪式前提前取的,所以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祝黎压下心中的惊讶,太子到底掌握了他的多少情报?而综合当下的情况,祝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如果说王爷养私兵是为了造反。那太子养私兵,就实在很让人费解了。
祝黎不会被几句简单的夸奖夸的找不着北,这种马屁比他小时找瀚文代写功课时拍的马屁等级都还差得远。
可以看出,太子殿下在这方面的经验,还远远比不上被拍马屁的祝黎本人。
他与这位太子殿下完全是因为一些偶然而相识,但现在看来,那些偶然恐怕也是提前计划好的。
祝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铸剑能力,只有对军队来说作用才是最大的。
还不是普通的军队,在火器流行的现在,只有修士才能用刀剑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这么看来,这位殿下恐怕是养了一支修士组成的私兵。
祝黎已经有点后悔进行这次交易了,大家都不是蠢人,太子敢直白的暴露出要拉拢他的意思,也就是完全不担心他猜到这一步了。
不可能是他相信自己完全不会跟任何人透漏这件事,要知道,这世上能彻底保密的人永远都只有死人。
所以,要么是他有自信能够在自己报信之前随时抹杀自己,要么是他手中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祝黎来说,都不会是好消息。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纵然心中闪过千万条思绪,祝黎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接过了太子手中的功法。
“多谢太子殿下,希望我们的交易可以一直顺利进行。”
“不必担心,未来我们还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
还有,守之不必称我为太子,一直以来,世人皆称我太子,却不知我本名。我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和你相交,唤我明槿即可。”
“既如此,那便多谢槿兄了。”
祝黎揖手道谢,既然功法已经到手,他便不想再同这位殿下多打机锋。
每次同这位殿下扯皮完,他总感觉自己的年岁都往上翻了一番,没多久便告辞离去。
魏明槿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祝黎离去的方向,而他身旁的影子中,一团凝而不散的黑雾缓慢飘到空中,黑雾逐渐扩大,一名黑衣人自雾中出现。
“殿下,需要我去盯着吗?”黑衣人单膝跪地,俯首询问。
“暂时不用,毕竟现在是在国子监内,贸然惊动那位就不好了。”
“是。”黑衣人附声领命,接着再次消失于黑暗,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