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伱兄长的伤,我在村口已经看过了,时辰耽误了,神仙难医。”
“神仙?这个世界有神仙吗?”
“我说的是你家祖宗。”
赵全国字脸上微微一抽,略显浑浊的双目狠狠瞪着赵玄,但偶尔闪过的精光仍能让人觉察到他曾经的干练。
“我#!”赵玄不由得脱口而出。
“小崽子,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赵全捋了捋花白稀疏的头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几缕银丝在风中飘荡,希冀的盯着赵玄。
“全伯,医好我兄长什么都能谈。”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赵平床前。
李素心急忙端来茶水,赵全轻轻呷了一口,旋即让赵玄寻来几块木板和布条,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
赵全眉头紧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赵平的伤口,双手熟练地摆弄着木板和布条,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
“这伤口太深,骨头也断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赵全说着,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骨头复位,赵平疼得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一番折腾之后,叮嘱了李素心几句,便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玄一眼。
赵玄恍若未觉,紧张的关切着赵平。
“咳咳!”
赵全似在提醒,留下方子,背着手走去门外。
赵玄紧随其后。
“全伯,可否待我兄长痊愈,再……”
“伱兄长的腿疾,即使治好,也会落个残疾。”
赵全不紧不慢的说着,一张阔口周围布满了长短不一的胡须,仿佛久未修剪的杂草。
“怎会如此?您老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赵玄错愕。
“时辰耽误了,老子能让他下地,已是……”赵全摸了摸蒜头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给我点时间!”
赵玄由衷道。
赵全并未多言,转身离去。
赵玄刚欲踏入房间,只听房内传来阵阵咽泣的声音。
“本想着来年,让二郎去城中读书识字……”
“平哥,伱放心,我多去织布,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定不会苦了二郎。”
“素心……伱寻个好人家改嫁吧,这些年苦了你,跟着我没过着好日子,如今我残废了,不能再拖累伱。”
“不……我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
“何必?伱还年轻,生得又漂亮,我赵平实在不能耽误了伱。再说邻村的老虔婆,没少过来,上次二郎被人打……”
“平哥,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砰!”
药碗摔碎的声音。
赵玄急忙冲了进去,只见李素心抓起碗碟碎片,就要往姣好的脸上划。
“嫂子,你干什么?”
赵玄情急之下,扣住李素心手腕,夺过碎片。
李素心静静站着,欲哭无泪,仿佛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灵魂。
赵平躺在床上,已经哭成泪人。
“兄长,嫂子!”
赵玄猛然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您们无需再为我担忧,我也不去读书,以后这个家,我来养……”
赵玄的话语平淡,落在两人耳中却字字铿锵。
赵玄长大了,三人拥在一起,哭成泪人。
哭的不是赵玄能挑起这个家,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没有一技之长,两人也并未指望赵玄养着。
哭的是亲情,是希望。
良久之后,赵平向李素心道歉,并答应赵玄调整自己的心态,安心养病。
李素心则是擦干眼泪,去开始做饭。
赵玄再次安抚赵平,随后走出房间。
赵玄抬头,天际吞没了最后一抹余光。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