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车子发动前,迅速下车,沈望京紧随其后,视线紧黏在领路人的后背。
简直很不适。
心里暗想,回头得问问哥哥,病人是不是喜欢粘着新朋友?
走进大院,满是春节的气息,树枝上挂着红符,随风舞动。
简直直奔一楼一户人家,隔着铁栏门,目光锁定坐在暖炉的老人:“奶奶,你有没有看到罗羽?”
火钳子夹起炉盖,老人往里填煤块,火啪啪作响,红光照映她的脸颊,微抿的嘴唇挤出几个字:“进去了。”
“您说什么?”简直侧耳往门上靠拢。
“和人打架,进去了。”老人的声音飙高,无神的眼睛一直望着火坑。
简直失落地说:“好突然啊。”
对罗羽来说,打架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去局里喝茶,在有关救助动物的事上,他从来不含糊,没想到这次会如此冒失。
老人家忽然站起身,隔着铁栏门望着简直:“小羽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的目光一直不聚焦,肢体动作无比僵硬。
像是老年痴呆。
指甲搔着花白稀疏的头发,苍老单薄的唇抿成一道直线。
等了好半天,没听到下文。
简直有些着急,柔声宽慰:“花奶奶,他让您告诉我什么?”
老人猛地眸珠瞪大,歪头发出单薄的音调:“喵。”
“汪。”
转瞬,她的脑袋又歪到另一侧,指着身旁的空气比划:“育英的学生。”
简直看不懂,闷声自问:“育英的学生是指我吗?”
房间昏暗,画面诡异。
站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沈望京后背直冒汗,犹豫着要不要先提离开。
一道刺耳的魔性铃声打乱计划。
简直眸光一亮,连忙接通电话:“喂,是小小吗?”
沈望京随着声音往僻静的地方走。
远离那间低沉阴暗的房子,他的呼吸顺畅不少,侧耳偷听电话内容。
“你好。”
听筒传出成熟稳重的男音:“我是好早民宿的老板韩飞。你的朋友前几日在我这里办理入住,非要往山里跑,结果被冻晕了,请你现在联系他的家人支付我3万元。”
好友遭遇不测,还背负巨额债务。
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韩飞不依不饶地说:“医药费加这几日的住宿——”
思绪很乱,简直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就买票过去。”
焦急的少年音圆滑厚润。
韩飞装出凶狠模样,开口挑逗:“那你得快点,我心情不好,就想撕票。”
滴。
通话结束,简直失了魂似的,往家里赶。
津泽州,好早民宿。
屈指敲击算盘的女人停下动作,合上账本,微微抬头:“你这样恐吓,人家不会报警吗?”
韩飞轻笑:“不怕,是个小孩。”
说着,旋身站到床边。
病人昏迷不醒,他单手握着少年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试探。
指纹解锁成功。
页面跳转。
点开钱包,显示金额的区域冒出一长串数字。
“哇。”韩飞眼前一亮,“这孩子挺有钱的呀,零钱余额比我命都长,好好养着,等他醒来好讹上一笔。”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家里人打电话?”秋君翻了白眼,脆声数落:“多此一举。”
她是这家民宿的二股东之一。
韩飞赔笑:“秋姐这你就不懂了,得让他的家人知道这宝贝疙瘩还活着。万一派搜救队过来,我还怎么讹钱啊?”
秋君推开碍眼的伙计,捞起盆里的热毛巾拧干敷在病人额间,不经意间看到红肿的手腕,吐气抱怨:“这么娇贵的人还非要往山里跑,要是不幸死掉,咱们的旅游业可就胎死腹中了。”
“没办法,人总是喜欢挑战极限。”
韩飞晃动酸疼的手腕,收拾登山装备:“楼下还有两个游客想进山,我得带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在这里等这小子的家人过来。”
“切记,不给钱不放人。”
今年的雪格外大,秋君目露担忧:“快过年了,非去不可吗?”
“有钱就得赚啊!”
大步走到一楼待客区,韩飞摊开地图,用流利的英语与两位外国来客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