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元第一时间出门叫了辆车,朝着第一人民医院驶去。
坐在出租车后座,他从未感到如此心神不宁,哪怕是在器材室里被揍的时候,在办公室里被训斥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不安。
不安来源于了解,父亲退伍回来后,少了条腿,但少了个腿却是他身上最轻的伤。
为了对抗虚幻梦境中的恐怖怪物,科学家从怪物尸体中提取出一种提取液,通过注射这种提取液能让普通人获得一部分怪物的力量,但副作用则是,他们会慢慢被梦境力量侵蚀,最后变成一个新的怪物。
简元的父亲当年正是注射了这种药剂,成为了弃生者,所谓弃生者,指的就是那些注射了药剂必将死去的人。
为了万千人的生,他们选择了死。
坐在车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目的地到了,简元恍恍惚惚的走进医院,询问病房号,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这里,重症房里的特别隔离间,隔着层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妹妹简梦梦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麻木中有些许呆滞,泛红的双眼哭了不知几回,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抬起头。
“哥……”
沙哑的嗓音让人心酸,简元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自己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医生走了过来。
“你是简国的家属对吧?”
“我是他儿子。”
“成年了吗?”
“上上个月刚过生日。”
白大褂把一张纸摆在简元面前,病危通知书,“这个,填了吧。”
看着那张熟悉的表,上次是母亲签的,现在轮到自己了,简元深吸一口气:
“医生,我爸能坚持多久。”
弃生者相关资料是保密的,只有家属和相关从业人员可以得知。
“如果保守治疗的话,根据以往经验,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有什么办法……”
“有是有……”
在弃生者们注射提取液的那刻起,他们的命运便已经钉死,现在的科学技术也只能做到延缓一两年的程度。
“再注射,是吗?”
梦境的侵蚀就像一种寄生,寄生无法根治,但通过再注射可以让寄生部分稳定,从而延缓扩散的时间,可这只是饮鸩止渴,一再的推迟只会导致最后的反扑越发凶猛。
“作为医生我当然希望病人能健康痊愈,可你也知道这个‘病症’还没出现过存活案例。”
“所以,容我以个人身份说一句,简国先生已经再注射过一次了,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或许,过好这最后一个月才是他的心愿。”
弃生者的晚期非常痛苦,灵魂被虚灵生物渐渐腐蚀,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毛病一堆,并发症状一个接着一个,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折磨。
隔着一层玻璃,简元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庞,他才四十岁,就已经老成了这个样子,紧皱的眉头在睡梦中也不曾松开。
大夫说的或许不错,继续耗下不是办法……
无力的手拍在玻璃上,却又慢慢捏成拳,发力握紧。
“大夫,继续治疗最多能坚持多久。”
他不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学生了,如果获得了系统却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他获得这个破系统有什么用?!
“最多注射两次,最多坚持两年,超过这个我们就没权限管了。有件事你得知道,简国先生的医保在上次的时候就已经用掉了大半,继续治疗的开销是很昂贵的,抛开其他费用不谈,光是单次注射最少也得准备30万。”
30万,嘴里嚼着这个数字,简元一咬牙不再迟疑。
“继续治疗,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我得提醒一句,再注射带来的不是生的希望,只是把注定的结局退后。”
“嗯,我知道。”
简元在病危通知书上坚定的签下名字,这意味着他能理解并接受治疗存在的风险。
“爸爸醒了!”
签下字没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嘶哑但欣喜的叫唤。
……
医院的重症室防卫等级非常高,墙壁是由高强度防爆建材建造,就算使用C4炸药怕是也炸不开来,探望内部的玻璃是多层MIC防弹玻璃,想要进入重症室,更是得通过三重检测才能打开那扇铸铁门。
至于那室内室外荷枪实弹的武警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是这个重症室最后的保障,是意外突发时最可靠的力量。
此外,最近的警局就在300米外,出现任何情况他们都能在3分钟内赶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