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着一盏油灯,轻手轻脚地为墨龙盖上被子,瞧着他的睡颜,联想到梦境,不禁又勾起了唇角。
长大以后便未曾见过大哥的睡颜,他安静地躺在那,眉眼中似还有些施展不开的忧虑,五官算不上特别俊俏,但组合起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儒雅书生感,若不是山贼灭了他们村子,也许他如今便是子承父业,成了教书先生。
如此瞧着瞧着,竟觉他是世上最美好的男子。
丹雀似自言自语地把心中藏了好久的话悄悄地说着,“大哥,不,虎子哥,你知道么?我刚刚做了好美好的梦,梦里面只有你和我,你爱着我,我也爱着你,我的心就像蝴蝶起舞般欢喜不已。”
她轻轻用手描绘着他的五官,抚平他眉心的皱褶,“虎子哥,你瞧你这五官,如此平凡,张公子桃花眼、汪公子鹰勾鼻,他们都比你俊俏帅气,可为何我梦中出现的就只有你,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嘴巴,你的一切我都爱着,可惜你却从不知道。”
她的手往下移,握住了他因长期练武练出茧的手指,“今日你的手把我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我并厌恶这群山贼,虽然他们让我受伤了,但我喜欢这个伤,因为你抱我了。我是不是很容易满足?只因为是你。”
“虎子哥,你总把我当小孩子,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嫁?世上万树千花,在我眼中,却比不上你那枯枝黄叶。”
“虎子哥,我爱你。”
心知大哥在沉睡中,不会有任何回应,她便无所顾忌倾盘而出。丹雀说着说着却发现自己在言语间早已泪眼泛滥,恍然惊觉后,她抹去泪痕,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让自己心情慢慢平复。
房间内的墨龙仍是没有睁开眼睛,虽然他早在丹雀下榻时候转醒,但他仍未想好如何面对她,鼻中嗅着的又是丹雀身上独有的芬芳,慌乱之下只得继续装睡。
丹雀温热的泪滴几颗溅在他的脸颊,瞬间便冰冷如雪,顺着流入嘴里,苦苦涩涩,他只觉心中有块堵塞着的被泪水冲化了,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心乱如麻的感觉。丹雀的话字字入骨,他如今知道了他的四妹是用爱人般的目光看待他,可莫名地他欢喜,可又莫名地他纠结。特别是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时,他的心中似泛起了巨大的波澜,若不是丹雀当时也是情绪不定,定能发现他已醒。
愁绪千万转,他虽早已经历许多变故,知晓世上众多事情的处理之道,却唯独一个情字,始终闯不过,最是困人,也最是醉人。
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内,这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仿佛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