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生尘堂,林霜先去了内堂;不到片刻,林父就火急火燎疾步而出
诚惶诚恐连连告罪,津慕易寒暄几句就和明介廷坐等生尘堂备药
按说林霜出落得娟秀水灵,林圣手更有鹤发童颜之感,怎么这林父看着比林圣手都要年老;还真是怪哉
等各自拿了药,已是千里晚霞饰天际;一行人就回道官驿
津慕易和明介廷骑马并行,其余人各安其职随行之后
“明使似乎对早回颀国并不着急,难得一路上还能游历一番”,熙攘人群中二人难得如此近距离交谈
“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再看看这尚国好景色,这趟不妨认真看看;殿下不也是难得有此良机;我看殿下对北上离尚也不多伤感,莫非和明某一般心灰意冷”,明介廷难得这般打量津慕易,才发现眼前皇子看上去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稚嫩
“我嘛,一个原本对尚国无关紧要之人,怎么想怎么做是否伤感离别同样是无关紧要的;倒是明使此次重回尚国惹得闲人议论纷纷”,津慕易顺势侃言
“哼,议论纷纷;无非就是些骂声罢了。莫非殿下觉得我这般鬼门关爬出来的人还在意旁人眼光,尚人诽我骂我辱我又如何,我只晓听之任之罔之”,明介廷不由攥紧手中缰绳,胸腔起伏
津慕易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只好作罢
“殿下就没有恨嘛”,明介廷眼看津慕易作息,反倒如此追问
津慕易思忖许久,二人座下双骑偶尔贴头蹭额发出几声嘶鸣
“我不像明使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一便宜皇子,无权又无势,做不得主;何况与我而言,在尚国冷宫还是颀国牢狱所别无几”;津慕易后半句多少有点说给自己听的意味了
“所以殿下到底无非就是想说以德报怨,可殿下可曾想过若天下人都像殿下想的那般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天下不公里的报怨又有谁去做,靠老天爷嘛,靠嘴上求求老天爷嘛”;说到老天爷,明介廷食指愤指苍天,忍不住咬牙切齿、怒发冲冠
“诶,不是;呃,也不知道怎么说”,许是津慕易嘴笨,理论不过明介廷,渐而哑火
“若是老天爷有用的话,那帮始作俑者早该在明某咒怨中死过千万遍了;所以啊,这事还得要自己来做;明某定要亲力亲为,血海手刃”,明介廷双拳紧握,目露寒光,似是要将拳中缰绳生生扯断
继而只剩些许座下马匹的蹄踏声
“也许等殿下到了颀国就会明了,颀人爱憎分明直来直往,没有尚国上上下下的这些蝇营狗苟”,明介廷遥望北方
想必是明介廷在尚国普通百姓出身又在军武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自然多见奸狭狡诈是非不公,再加上那场暗算;导致其对尚国心死怀恨
死地后生到颀又被颀国君王轲穆赏识,留任身边,深受轲穆喜欢;颀国上下自然对其恭敬有加,哪怕是明面上的客气,也难让明介廷再见到藏起的阴暗面
所以说,津慕易多少觉得明介廷有些魔怔了,只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一面;再多说也是无益
不由唉声长叹
“殿下这般费心想劝明某,不如担心自己;明某坦言殿下远比其他几位皇子有趣,明某可不想殿下突然无端身死,到时再换个无趣的人跟明某回颀交差;那一路上岂不乏味”
“那为了明使一路上乐趣常在,我自当小心;也有劳明使一路上多帮关照,在此谢过”,津慕易对明介廷这动机不明的提醒,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一路慢慢悠悠就到了榭邰官驿......
等津慕易刚关上房门转身,就见到桌上放着一枚颜色尚青的梧桐树叶;津慕易拿起梧桐树叶,用力轻掐还有充足汁水,仔细端详就发现叶上有一个浅浅的字:厨
津慕易收好梧桐树叶,转身出门
见此情行,房瓦上一持棍人轻身跃下房顶,隐入一旁巷陌,不着声息......
到了后厨门口,薛承双手掌刀,宁驹里右手抵左腰间;二人压低身形靠在厨房门外
眼神一个对视,二人一前一后冲进后厨;宁驹里在前,薛承随后
二人刚进门,打斗声紧随而出;津慕易闻声立马扯开嗓子大叫:“有刺客,后厨有刺客,有刺客,后厨有刺客......”
后厨内
打荷操作台上,一把菜刀钉住一粗壮男子,菜刀扎透肩胛骨,扎得男子上半身难以动弹,双腿艰难撑住腰身,不至于让撕扯到伤口;可汩汩涌出的鲜血很快流满操作台,流到脚下,双脚不受控打着滑,愈是挣扎愈是不着力
粗壮男子也不知道是被疼的还是被吓的,一见到进来人开始哭爹喊娘求救
宁驹里薛承只是瞟了一眼就继续压低身姿向内试探,突然直冲脑门的一击悄然而至;宁驹里本能一招鹞子翻身低头躲过,后腿将来物向房顶踢去
薛承正好此时看清是鞭梢,拖刀背后跃身而起,空中抡刀半圈蓄力直奔鞭梢
谁知鞭身回圈,正好绕至鞭梢处,让薛承落了空
“小心鞭尾暗器”,宁驹里感觉到鞭梢藏了重物,急忙出声提醒
二人稳住身形伺机而动,藏着的人也没再出手;直到厨房亮起明晃晃的烛光
津慕易点完烛收起火折子,一本正经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说完麻溜跑到门口往里探头张望
只见贴最里面墙面站着两个足有六七尺高的大汉,二人面前就是方才的鞭子;有了烛光才看清那鞭子通身乌绿锃亮,仿佛是暗夜里觅食的毒蛇在静静等候
另一人也是手执长鞭,只不过还未放出;卷握在手中
门外陆陆续续有些基急促脚步声,该是津慕易先前喊叫起了作用
两名大汉闻声不再等待,地上长鞭从地而起,另一人的长鞭也临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