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自己刚出生时的记忆!
“可是我下手重了?”
沈婧宜皱眉的表情让陆湛停住动作,深邃的眼神朝沈婧宜看去,她脸上神色复杂,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又浮现欢愉和悲伤。
显然,并非是他弄痛她,看她一身伤,必然是经历过什么,想起那些或欢乐或悲伤的回忆。
沈婧宜从情绪中抽离,抬手一抹,脸上湿润,擦去泪水,朝陆湛摇摇头,“没有,请继续为我上药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陆湛上完药,起身到屏风后拿来包扎所用布条,盖在她后背,却忽然停住手。
“怎么了?”
沈婧宜感受他的犹豫,转头看一眼,瞬间了然,包扎的布条需要绕过她身前,男女之间到底还是不便,沈婧宜伸手,“我来。”
将布条绕过之后,两人配合,行云流水,仅仅费了半盏茶功夫,终于包扎好。
莫名的默契,两人都没察觉。
“姑娘伤得这般重,不易挪动,需要家人在旁伺候才是,姑娘住在何处,可让医馆的小童去将家人请来。”
沈清璃垂下眼眸,盖不住眼中夹着的落寞,“我没有家人。”
陆湛眼尾微颤,深深望她一眼,朝屏风外走。
“圆方,你拿着钱,去人市买一个机灵点的女奴来。”
沈婧宜抬起头,“多谢。”
医馆只有陆湛和圆方两人,照顾起来确实不便,陆湛做的很周到。
“你已经说了很多次谢了,不用谢我,买奴婢的钱,是从你给的钱里扣,方才的诊金给多了。”
陆湛神色依旧没什么起伏,在旁边的水盆净手,帕子擦拭残余的水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举手投足之间,矜贵优雅,不属于一个大夫该有的气质。
沈婧宜在见到陆湛的第一眼,脑海就浮现出关于他的记忆,要不是今日脑子不知为何记忆竟然如此深刻,她怕是还真认不出陆湛来。
武安侯府的世子爷陆湛,在沈婧宜及笄礼那一日,匆匆擦身而过,站在侯府夫人跟前的少年,锦衣华服,说是京城最耀眼的少年也不为过。
只是那一日的沈婧宜眼中容不得别人,只有自己那位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未婚夫周予安,她迫不及待奔向自己的意中人,周遭的景色变得黯然失色。
可惜,她自以为的情深似海,却在沈清璃出现后成为一场笑话。
后来的周予安,眼中只有沈清璃,每一次都借着来看她的名义,却和沈清璃相谈甚欢。
后来沈婧宜名声尽毁,在沈家几乎毫无立足之地,周家和沈家甚至一起解除了两人的婚约,让周予安改娶沈清璃。
想到这些,沈婧宜眼神讳莫如深。
“纸笔能不能借我用用?”
沈婧宜见陆湛忙完她的事情之后,在房间的案桌上写什么东西。
闻言,男人握着笔的动作停住,“你拿纸笔做什么?”
“想写一些东西。”
脑海中关于沈清璃另一个世界的一切,如今清晰明了,沈婧宜想趁着这个机会记下来。
既然知晓前世的一切,这一世,就要先发制人。
“你伤的是脊髓,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手还能动。”
陆湛皱眉,看向她强扯出的一抹笑容,他身子反倒坐得更端正,沉声道:“你说,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