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为臣假意宠了她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夏烨的话语里哪还有往日的纵容，一丝一缕之中全然都是对姬无涯的不敬，“王上既然把她接回了身边，就该告诉她一切。宠她的事，臣无能为力。”

原来夏烨对夏月染的宠全部都是假的，不过他也真够厉害，竟可以扮得如此之像，好似他本就是一个宠爱女儿的爹爹一般。

“夏烨，寡人知道寡人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要以为寡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姬无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薄怒，“你表面上是宠小染，什么都依她，可是实际上你是在教坏她，你如此处心积虑，无非就是想报复寡人。这一点寡人可以不计较，寡人也依然会给夏家无限荣宠，可是你得继续装着宠小染，我不希望她知道一切，我这是在保护她。”

此刻，我终于明白同是千金大小姐，夏月染为何会如此的与众不同，原来是夏烨的刻意而为，他是想让夏月染成为一个人见人厌的恶女，表面上是纵容溺爱，实际上是再报复姬无涯。

只是他观念中精通琴棋书画，知书达理才是女子该有的仪态，可是我却认为他这样的抱负恰是成就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夏月染。

她过的其实该比谁都好，即便身边满是谎言。

“王上既然都知道，臣也不想再否认。”夏烨的声音依旧是平淡无波，不带任何的情绪，“王上你说你想保护她，可是你也该明白正是因为你的宠爱才会让她招来杀身之祸的。这无关她的身世，也无关她该不该知道一切，而在于你，你的宠爱便是双刃剑，爱她的同时也在刺伤她，当年对待小谨你不明白，此刻对待她你也还是不明白吗？”

小谨？

该是夏月染的娘吧。

只是他们之间的纠缠似乎又是一个说不完的故事。

“寡人知道，可是难道寡人宠爱自己的女儿有错了吗？寡人想要补偿小染。”姬无涯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他们似乎忘了，我随时都可能醒。虽然事实上我一直都醒着。

“王上，这便是你的事了，你想要宠爱你自己的女儿，那么就由你自己去保护，再也不要让臣来做些什么。”夏烨的语气里是全然的决绝，“以前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管是小谨也好，小染也好，我都不想再管。”

“夏烨，我们非得搞成这样吗？”姬无涯微微叹息。

“王上，在你爱上小谨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不会再是朋友。”夏烨的话幽幽地在四周流转，“从那一刻开始，你是君，我是臣，我们只是这样的关系。”

“夏烨，寡人知道当初用身份压制你是寡人的不对，可是……寡人是真的爱小谨。”

原来是姬无涯横刀夺爱？

“你说你爱她，就不该如此对她，既然无法给她身份，就不要去招惹她，是你害死了小谨。”夏烨本来平淡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裂痕，狂怒席卷。

原来夏月染的娘并非姬无涯的妃子，所以这后宫中的人看到这面容一点也不吃惊，而这冷宫疯妇想必是知晓真相的人之一吧。

她，落得如此下场又真的只是失宠吗？

“夏烨……”姬无涯的声音也开始带着愤怒，想必是被夏烨戳到了痛处。

“王上，为臣告退。”可是夏烨似乎不给他机会，一声告退之后便是急急而去的脚步声，顺带着重重的关门声。

本来喧闹的氛围一下子又变得静谧无比，唯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静……

依旧很静。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我已然开始沉不住气，只是此刻姬无涯像是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一定是王后。”

随后他又走近了我的床边，手抚过我的脸颊，宠溺地道：“小染，寡人一定会保护你的。”

一语之后，他便如风般离开，关门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渐远，直到最后完全消弭，恢复一室的静谧。

我终于不用再伪装得如此辛苦，睁开了眸子，慵懒地舒展着睡得有些僵硬的手臂。

他离开的时候，说是王后。

难道引我去离凤宫的人真的是王后？那个女人知道我的身份？

不会……

如果她知道，绝对不会如此容忍我。

我总觉得这幕后之人似乎并不是这宫廷之人，只是不是宫廷之人的话，又是谁？

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想不通便不想了，我从来都是一个懒惰的人，有些事既然无法理清，那么便顺其自然吧，如果那人真的要害我，那么他必定还会有所行动，我此刻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而这夏月染的身世之谜是否可以大加利用？

姬无涯既然想方设法地想补偿我，那么如果我说要七彩奇石的话，他也一定会给我吧。

思及此，我淡淡而笑，看来距我离开的日子也不会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