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是在笑我。

只是我忍，小女子报仇，下一刻不晚。

敛去心头的怒意，我朝他抛了个媚眼，“小哥哥，我的腿好麻，帮我来揉揉行吗？”

似媚却带着无辜和单纯，我便如此望着他。

他勾唇一笑，蹲下身来，帮我揉了起来，没有挽起的发又盖住了他那张脏兮兮的脸，所以我无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我能感觉的出，这个人也绝对是个祸害。

揉了很久，他抬首对我笑道：“要站起来试试吗？”

那笑如此悠然，为何我竟有份恍然？似乎我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似的。

只是我马上收回了心智，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好。”

正是对峙时，我又怎可分了心？

他扶着我站了起来，其实我的腿麻早就因为他的揉捏而好多了，也应该可以灵活走动了，只是我却偏偏故意装得无法行走，轻声道：“还是好麻。”

“那我再帮你揉揉。”他也没说什么，扶我坐下之后又帮我揉了起来。

我享受着，脸上一副无辜，可是心头却笑着正欢。

如此反反复复，他帮我揉，又扶着我走，我故意的，他却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就是由着我。

一直走到了湖边，我的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小哥哥，我放开我，我自己走走试试。”

他依言放开了我，我在湖边小心翼翼地走着，走了一半，我假意要摔倒，他自是上前来扶我，此刻我不由地一个转身绕到了他身后，顺便给了他一掌，让他更加迅速地往湖里掉去。

正想得意，那人却一个转身，拉住了我，嘴角还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似乎早知道我会这么做一般。

于是我和他便双双掉入了湖中。

虽是初夏，可是这湖水还是有几分透骨的冰凉，我因为没有防备，被他拖入湖中喝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浮出了水面，正想开骂，却发觉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是故意的？

还是真的不会游水？

我在水面上呆愣了一会，才扎头潜入了水中，不管如何，能入皇宫的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即便是什么不重要的人，我也不能在此闹出什么人命。

我在湖水中搜索了良久，才找到了他，他正在不断地下沉，看起来是真的不会游水。

水下的他，发丝乱扬，看起来竟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美感，我为心头的想法一愣，马上朝他游去。

费了好大的劲，我才把他救到了岸边。

湖水洗涤了他脸上的污垢，那一张脸便如此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猛然一愣，手甚至有些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湖水的冰凉，还是因为太过惊诧。

他，为何会是他？

我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边去。

潋云公子，一身白衣，一张银白色的面具，一支紫色的潋云箫，一曲相思误名动江湖，他来去无影，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只是我见过，而那脸便是眼前的这张脸。

当初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为女色魔，不仅是因为我整日追着夜倾城跑，还因为我曾扬言要戏遍四公子，当然这是为了符合妖女的称号，为了祸害江湖。

一切都是魅所要求的。

而我调戏潋云公子一事更被江湖上的人津津乐道，自恃名门正派的人会哼一声，随后骂我一句妖女，而那些旁门左道的又会笑着道：“妖女果然是妖女，如果哪日被我遇见，我也要摘下她的面纱，一睹她真容。”

是的，无人知晓潋云公子的真面目，也无人知晓毒媚妖女月缭绫的真面目。

而那一次，潋云公子拜访夜倾城的时候，我在暗处趁机在他的茶中下了软骨散，等他离开明月楼后，我一路尾随，他药性发作，我现身，笑着勾起他的下颌，取下了那张银色的面具。

那张脸没有夜倾城如谪仙般的美丽，却是幼稚可爱，让他看起来好像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妖女便要做妖女的事，于是我在捏着他的脸大叫着可爱的同时，俯身隔着面纱在他的唇上印下的一吻，还媚笑道：“小弟弟，是不是还没被女人亲过？”

我自恃软骨散的厉害，却低估了他的实力，他竟还可以动手扯去我的面纱。

所以，他也是除了那些知情的人唯一一个见过毒媚妖女真面目的陌生人。

是的，那时候我们两两相望。

下一刻，我们便做出了一个约定，就当谁都没见过谁。

于是，我依旧是祸害江湖的妖女，而他依旧是来去无影的潋云公子。

只是我却没想到会再一次看到这张脸，而他却又是这般的性情。

思及此，我又猛然回神，开始用手挤压他的腹部，想让他把吞下肚的水吐出来，只是不管我如何，他依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

我正担心地想去喊人，身后的人却一把抓住了我，而我也便踉跄地跌倒在了他的身上，撞进了那双满是笑意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