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从来都看不起峨眉喜欢的写作，在背地里说他不务正业，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样被弄得家不是家，最后家没有了家。说峨眉就是一个败家玩意，一个四肢健全的废人，谁跟他谁倒霉。这种人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妻子看不起自己，就忍了，因为没有给她们创造出更好的生活环境。李婶看不起自己，没有向她借，没有向她要，她算什么东西。峨眉对着李婶关闭的房门，拍了拍包里王雨晨给的钱，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峨眉骂完转身就走，雇了一辆车就奔乡下孩子姥姥家。

峨眉看见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儿子，儿子。”峨眉喊他，儿子看见峨眉就躲进了屋子。几年不见变得陌生了，以前在一起生活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鼻子里有些发酸，但他忍着。

“妈！”峨眉叫孩子他姥姥。孩子他姥姥没有答应，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屋里拿出一根板凳出来让峨眉坐。孩子他姥爷在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场瘟疫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他姥姥一个人在乡下居住。以前峨眉和妻子孩子隔三差五就来看看，她总是很热情，对峨眉像亲儿子一样。

一个老人孤苦伶仃，现在好了，她女儿没有了住处，回来啃老，名声虽不好听，但也有人陪伴老人。

峨眉明显地感觉到老人对他冷淡了，混成这样又有谁会对他好呢？

儿子在门后偷偷第看着峨眉，像是在观察一个不认识的人。

“儿子，你过来。”峨眉向儿子招手。儿子迟疑着来到峨眉跟前。

“你妈妈呢？”峨眉问。

“妈妈看见你回来了，在里屋不出来。”儿子回答。“妈妈还给我说让我叫你滚……”

孩子话还没有说完，他姥姥一把拉过儿子，就给他拉到屋里去了。孩子他姥姥出来时给她自己抬了一个凳子，坐在距离峨眉不远的地方。

“峨眉，你回来不走了吧？”

峨眉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没有回答。

他姥姥又说:“你看这三间房子，你们两住一间，我和孩子住一间。中间堂屋吃饭啥的，条件差点，但也够住了。你在外面风里雨里的，一定受了不少苦。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就别出去了……”

老人一开口说话就说个没完，但一句都没提峨眉城里房子的事，那种让人心酸的事，尽量避开不愿提起，免得让人伤心。

孩子姥姥的三间平房，左右两间是卧室，一间他姥姥住，一间是他们三口回来临时住一间，中间屋子做饭吃饭都在里面。屋后面搭了一个旱厕，条件极差，每次上厕所，峨眉都要捂住鼻子。

他心里一阵酸楚。一个老人还在为年青人的生计操心，都是自己能力有限啊，不然家人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妈！我给你们买房子，你和你女儿还有孩子都住城里去。”峨眉说。

孩子他姥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峨眉问道:“你挣着钱了？”

“挣钱了。”峨眉回答。

“买房子可不是小钱，你能挣到那么多钱。再说了，你买房还不起贷款最后房子还不是你的。”

峨眉听见孩子他姥姥说完，心里一阵难过就像有一团东西给堵住了，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了，说不出话来，心里堵得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孩子姥姥起身回屋去了，她是不想看见他那难受的样子。她再出来时，端给峨眉一杯白开水，让峨眉喝了几口，水呛进了气管，他使劲地咳嗽，咳了几下，缓过气来。

“用全款买，老子看它银行又能怎样。”峨眉又能说话了，他是用愤愤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