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蓁看着杨秀琴那恐惧而扭曲的脸,因剧烈挣扎而晃出的一道道水波纹。
脑海里濒死时的记忆瞬间冲刷了上来,让她分不清究竟是杨秀琴在水里,还是自己在水里。
魏蓁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汗珠大滴大滴地从脸上坠落,手脚不自觉地在挣扎。
沈慎虽不明白为什么,却轻轻拍了拍魏蓁的肩膀。
魏蓁复又睁开眼,眼睛里映出一片恐慌,嘴里无意识轻轻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沈慎皱了皱眉,把自己的袖子放进了魏蓁蜷曲的手指里,让她握紧。
又把睡着的白滚滚戳醒,塞到了魏蓁的怀里。
白滚滚被惊醒,还有些懵,却敏锐地发现了魏蓁的不安。
它用毛绒绒地头顶去蹭魏蓁的手心,又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从喉咙里发出唔哩唔哩的声音。
怀里热热的重量,手上毛绒绒的湿热,还有手指拽住衣角的踏实感。
让魏蓁慢慢从那个满是水的梦魇里一点点脱离了出来。
她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攥住沈慎衣服的手。
牵起嘴角,对着沈慎露出一个苍白地笑容,又勉力轻声道了谢。
沈慎的眼里明明白白地流露出了疑问,却没有开口,魏蓁也假装没有看懂。
外面的喧嚣却停住了。
原来是魏凌跳下了船,用手刀劈晕了杨秀琴,才把她和秦君之救了上来。
一场好好的荷花宴却变成了鸿门宴。
宴既散了,客人自然也不好久留。
沈忱、沈慎和陆询三人向魏凌道了别。
临走的时候,沈慎却难得开了口,“魏凌,你妹妹吓着了,请个太医看看吧。”
沈忱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弟弟,“慎冰块,你一句话能说这么多个字可真是难得。”
沈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哥一眼,转身走了。
沈忱不以为意,笑着跟魏凌陆询道了别,也跟着沈慎走了。
陆询看着魏凌神思不属的样子,也没多说客套的话,只笑着拱拱手,就此别过了。
镇国公府一派慌乱,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病人。
秦君之被杨秀琴紧紧拽着,咽了不少水。又因为奋力浮着,不让两人坠下去,所以脱力地很。
加之平日里好魏晋风雅,学的是美少年那一套,本来身子骨就不甚健壮。
陈院判看了看秦君之,悠悠道:“贵府的表少爷看来是要好好养着了,不然恐怕会伤了元气。”
又安慰道:“不过,我的药是极灵验的,好好吃个几年。不仅能补回来,阳气还能更壮些。”
秦氏抹着泪向陈院判道谢。
又带着他去点春小筑看昏迷地杨秀琴。
陈院判看了看道,“没什么大碍,不过吞了几口水,现在睡着了。这盛夏的湖水又不凉,都不用吃药,醒来就好了。”
旁边本来哭天喊地的杨母愣了愣,接着又爆发出一顿更加悲愤的哀嚎:“我可怜的女儿啊,一直好生生地养到这么大啊。怎么就能落水了啊,肯定是有人嫉妒你啊。”
陈院判见多了这种泼妇,连眼光都不愿多扫一眼,只对着秦氏道:“还好阿凌机智,把这丫头劈晕了过去,她生生地把刚刚那小子身上勒出了好几道青紫的印子。”
那边的杨母听了,虽然声音没停,却自动地下调了几个度。
秦氏也不愿多理睬她们母女,等下自有老太君来收拾。
就径直带着陈院判来到了照妆楼。
魏蓁靠在床头的柜子上,散着头发,脸色苍白。
秦氏一看,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狠狠骂魏凌道:“好好地非在湖上开什么宴会。”
陈院判把了把魏蓁的脉,叹息道:“蓁蓁这是被吓住了,心神不宁,她又才病好没几个月,这次跟那小子一样,要好好养着了。”
秦氏含着泪点头,囿于教养,始终忍住了没骂杨秀琴。
陈院判又嘱咐魏蓁道:“我给你开点凝神的药,可不能嫌苦,要好好吃了知道吗?”
魏蓁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勉强牵出一个笑容,对着秦氏和陈院判眯了眯眼睛,示意他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