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间。

小喜子擦干泪痕，托着烧鹿筋，沿着过道急匆匆一路走去。

突然，一个小太监闯进来。

见着小喜子就往上贴。

“找死么！”

小喜子怒斥一声，抬高盘子，一根粗腿猛地踢出。

碰的一声！

小太监应声倒地，划出一大段距离。

“喜……喜公公，方才……方才小栓子送膳，冲撞了养气斋于公公，该怎么……”

小太监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怎么处置……是好？”

“蠢材！”

小喜子怒骂道：“赏一丈红，没死就跪上一夜，交给于公公。”

“可是……”

“滚！”

小喜子阴声道：“误了大事，咱家叫你好看。”

说罢，护着烧鹿筋，步履匆匆而去。

……

御膳房，横梁上。

周景遮蔽身形，阴影中稳稳不动，将喜公公的威风尽收眼底。

这小喜子，胖了，也毒了。

才一年而已。

……

天色渐晚。

厨房里间，黑影闪烁，似乎有微风吹过，李大厨一阵恍惚。

揉揉眼眶，御膳房里间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见鬼了！”

不知怎地，今晚这鹿肉格外沉重。

李大厨嘀咕一声，背起包袱，沿着熟悉无比的道路缓步而出。

路上，遇见三两相熟的太监，熟络的打声招呼。

竹林葱葱，小径幽幽。

辗转来到宫墙。

守门的军官老远看见有人走来，眼神示意。

兵卒手持兵戈，交叉拦在胸前。

靠近一开，原来是个熟人，姓李，是个御厨。

这胖子能量不小，听说做菜很得老太妃欢心，道君皇帝因此亲口嘉奖。

宫里宫外，认识不少实权公公，最好不要得罪。

军官瞥了一眼包袱，打趣道：“老李，今晚好东西不少，见者有份。”

“今晚不行！”

李大厨护住包袱：“才添了偏房，鹿鞭只有一根，万万分不得！”

“哈哈哈哈……”

“老李，你行不行，不行请大家帮忙，哥们有的是时间……”

“好东西带出来看看，兄弟们给你掌掌眼……”

“老李，娘们可得看好喽，陈统领又俊又骚，别让他给勾了去……”

“去你玛的！”

陈统领：“老张，又给老子造谣！”

一帮兵痞挤眉弄眼，轰然而笑。

……

“银子不多，权当请兄弟们买壶酒喝！”

李大厨掏出两锭银子，塞给陈统领：“各位大人高抬贵手，下次春香楼，十八碗，我做亲自下厨！”

兵卒笑道：“说好了？”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打点好守门兵卒，李大厨裹紧衣袍，步伐轻快，往家里赶去。

心里头盘算，今日入账不少。

银票八百两，喜公公很有诚意。

“得找个机会提上一嘴。”

小喜子的干爷爷姓林，因差事特殊，时常往来宫外。

这老太监不知贪了多少银子。

在京城置办了一处七进的大宅，雕梁画栋，美婢环绕，好不快活。

林公公逢初一、十五出宫享受，每每邀请李大厨上门烹饪，说上句话倒是不难。

“还有那鹿鞭……”

一想到牙床上小妾崇拜的眼神，李大厨愈发热切，健步如飞。

突然。

大厨察觉不对。

那可是几乎完整的鹿肉，为何如此轻盈？

缓缓转头，目光旋即凝滞。

包袱上，一道巨大豁口格外引人注目。

鹿肉呢？

我包袱里那么大的鹿肉呢？

“啊！！！”

“杀千刀的小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