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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天上,在人间

如果说角落里的黄衫女是不惹人注意的小草,那么正主就是那雪山上最惹人注目的雪花,不,是夏天池塘里无数莲叶中的唯一一朵雪白莲花,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此时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字,那便是——绝!

她看着陈风,脸上的表情很自然,既不刻意迎合也不拒人千里之外,就是正常的眼神交流而已;这一双眼是如此的清澈,仿佛眼里有光;顺着这张脸端详下去,不管是额头的比例还是眉毛的位置以及弯曲程度,都相得益彰,似乎就是为了突出有这么一双眼的存在。

可若是抛开双眼只看眉毛,这眉也是极有美感的部分,所谓柳月眉应当说的便是这样的眉毛。

接着是鼻梁,然后脸颊,然后嘴,最后才是下巴,所谓红粉脸颊樱桃嘴,高挺鼻梁尖下巴,应当说的便是这样的容颜。

身着一身白色纱裙,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明眸皓齿弯月眉,微微一笑倾国城;曼妙的身姿再配合这一张脸,颇有一种让人无法自拔的窒息感。他急忙挪开目光,初次见面这样盯着一个人太久,会显得很不尊重。

总结下来便是一句话,这人的五官算不上严正意义上最美的存在,倘若把它们摘下来单独放在其他的脸上,也许会觉得惊艳,但不会印象深刻。可这张脸的所有五官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难以忘记的感觉。

就如眉眼之间那样,五官相得益彰的紧密配合在一起,才造就了这一张美丽的脸庞,这便是他想到的那个字,绝。

绝美,绝无仅有的美。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这个女人,很危险!

他的心思藏的极深,顺着女人的指引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此时黄衫女起身将桌子上的琴移开,又将茶具搬了过来,最后回归她原本的状态,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伺候人。

当然,这种伺候估计也就是无米之炊,真要挑毛病的话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小女子林青青,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今日冒昧前来拜访,还望勿怪!”林青青自报家门,眼神与他微一接触,便立即移开,有一种娇羞的神态在其中。

他可不会觉得这是娇羞,仅凭今日一见,难道就会让一个深不可测的女子如此?自己的颜值只能算是正常,绝不是逆天的地步,那种只需要一张脸就能征服女人的梦想,有些不切实际。

这是一个样貌修为都是绝佳的女人,不可能像那些花痴一样一见面就急不可耐的表现出自己的欲望,所以这句话理所当然的被认为是场面话。

最关键的是,偶遇变成了拜访,个中韵味体现的淋漓尽致;偶遇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偶然,看来今天的见面应该会有很多事情要好好的聊一聊。

“陈风!”他轻声回了一句,随后想了想才说道,“林小姐,今日一见,韵味深远,不知我何德何能,让您这般特别对待?”

这句话有些过于直白,不似神道山体系内的那些人一样拐弯抹角;如果今天是与薛钦他们见面,那么应该这么说:今日一见,意义非凡,只是不知道这般安排,却是为何?

明知专程而来,却永远不会主动说出口,要用言辞来引导对方先说出口,或者各种话题转移,永远不会落在重点上,要的就是一个猜不透说不明的境界。他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直白一些是年轻人都喜欢的方式。

当然,这里的韵味深远,也不是随便恭维的话。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自己三人从皇城离开,这边就已经开始准备,今天的拜访不是冒昧,而是蓄谋已久。加上一场试探,一曲音律,一场幻境,一次眼神接触,他有理由相信这林氏商会早就盯上了自己。

所以他问,为何这般特别对待,很直白的问题。

林青青并未回答,手中的茶叶翻飞,选茶是一门技术活儿,要是选出来的茶叶不合标准,那么一场茶道会友就会留下遗憾,所以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茶叶上,似乎并没有听清楚问题,直到选茶结束,而后沏水泡茶,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生涩感,他自然也不急,茶道茶道,自然有其道理在其中,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不喜欢也不要去打破这种宁静致远的感觉,这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

忙活了一炷香时间,三泡茶才准备好,林青青玉手素扬,茶杯轻盈的飞了过来,稳稳的落在了他身前,“请!”

茶道艺术他并无涉猎,只是这茶水的确有些许不同,茶香浓而不涩,茶味足却不苦,轻轻抿一口,犹如置身茶山之中,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好茶,林小姐这茶道手艺倒是赏心悦目。”

“公子谬赞了,只是闲来无聊,胡乱摆弄摆弄,远远达不到道的层次!”林青青此时莞尔一笑,“其实我还是喜欢和公子这样心胸宽广的人做朋友,聊得来,无需遮遮掩掩,那样有些累。”

“何以见得?”陈风有此一问并非是突如其来,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心胸宽广?这未免也抬的太高了。

他不喜欢和虚伪的人‘聊得来’,如果只是为了和他聊一聊,就拿出这种虚无缥缈的形容词,那应该是虚伪的人无疑。

不过这个问题才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个人的性格或许可以隐藏,但深藏在骨子里的气质不会改变,果不其然,林青青紧接着说到:“小鸢儿没什么本事,只是善于隐匿自身气息,算是一种天赋。”

“以公子之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本可以不说,我们也不会清楚,公子却开口了,并且是真心实意的夸赞,由此可见,应当是心怀宽广坦荡之人。”

“一曲葬花,别无他意,只是兴致使然,公子却能沉浸其中,真性情流露,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截然不同,给我一种你不在天上,而是在人间的感觉,很真实,很亲切。”

原来他的名字叫鸢儿,陈风撇了一眼遗世独立的黄衫女,心想要是姓黄的话,估计叫黄鹂会更好,很衬这性子。

“这确实是高抬了!”陈风并不接受这样的说法,他有自己的原则,“无论是武道还是人道,皆是达者为先,没有发现便是没有发现,承认自己的失败这不丢人。”

“至于幻境,的确是林小姐让我受益匪浅,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仅此一点,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的话引得林青青连连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肯定的意思,受益了便是受益了,有话直说不隐藏,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会在这里遮掩一下,毕竟当前境况下,如果拿着这个挟恩图报,的确不太好处理。

她能想到,对方也能想到,所以他把这种有话直说的理解为真实。

而陈风的想法更多,关于‘在人间’这三个字,如果不是有着深刻的领悟,不会总结的这么精辟。不说神道山上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就只说九州内绝大多数的人,包括但不限于修炼者,他们往往认为自己比其他人高贵,在面对他们认为的低等人的时候,总会自然而然的表现出天然的优越感,认为自己便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仙人。

如果自己不在人间,那么便说不出‘在人间’三个字,这是他理解了这三个字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她借着这个词汇,又一次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好生了得的女人!”陈风心中想着,端起手中的茶水再次品尝,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一饮而尽,杯不离手。

沉默有些时候不是无言以对,此时此地他将主动权交出,是一种信号,有诚意便继续谈下去,没诚意可就言尽于此。

此前他问,何以如此特别?到现在这个问题也没有回答,如果接下来的话不直奔主题,那么只好结束这一次不完美的邂逅。

林青青何等聪慧之人,怎能不知?所以她接下来的话,必须要抓住重点,并且要能够打动人,不然恐怕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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