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说就好了。”余琦安慰她道。

“我其实，是魔法少女。”张晓涵决定说出真相。

两人对视一眼，肃然起敬。

“你说的这个魔法少女，是儿童剧场的，还是动画番剧的。”虽然难以置信，不过连童话故事里的狼人都出现了，魔法少女又算什么呢？黑小琏现在主要是确认下这个魔法少女到底是爱与希望那类型的，还是“爱与希望”那类型的。

“还是那种敌人都是比较狂暴的，喜欢撕衣服玩的。”而余琦主要是想知道这魔法少女是不是18＋那类型的。

“应该是那种狂暴、撕衣服的吧……”张晓涵回忆起那个狼人身上还有残破的校服碎片。

“明白了，所以你是作为魔法少女和怪物战斗的时候被……”黑小琏分析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魔法少女与审判狼人大战，在艰难困苦的战斗中最终败下阵来，肉体死亡，精神也被困在了这里。但实际情况其实是魔法少女变身了，魔法少女上了，魔法少女被秒了，甚至不能享受新手保护期的待遇。

“嗯。”张晓涵点点头。

余琦和黑小琏都陷入了沉默，余琦是思考魔法少女本身是否代表了什么深层次的情绪内容，而黑小琏则是在事件中加入魔法少女的因素再分析一遍。

“所以，我是真的死了吗？”张晓涵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不一定，你现在能看到我们，能摸到我们，也能感受到喜怒哀乐，不是吗？”余琦安慰着女孩，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女孩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度，才感到了一丝安心。

但张晓涵现在的存在可能是因为这个奇特的环境，假如这个环境在之后消失了，或者变化了，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并且她实际的身体也已经宣告死亡，棺材都定好了，人都入土了。余琦和黑小琏都想到了这些，但两人都没有说。

“没事的。”张晓涵抬起头说：“其实也挺好的。”

她的表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沮丧，不像之前以为要被杀死时的惊恐不安，现在的她有些坦然，黑小琏有些惊讶于她现在能够如此平静，她不认为死后的人们会对于死亡看的如此平静，虽然她还没见过死去的人。

“假如我死去了也好，妈妈也就不会认为我拖累了她了。”张晓涵很平静，也很开心。

「不甘」

“我一直觉得我的存在其实是有些多余的，明明大家给了我那么多的关爱与耐心，我却从来没有能够独立起来，甚至连和长辈们吃饭的时候都做不好。”

「委屈」

“大家已经很友善了，只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让大家失望。”

「悲伤」

“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罪恶感」

“大家也不会需要一个残次品的，我甚至连当魔法少女都是残次的。”

「绝望」

张晓涵说完这些，表情愈加平静，余琦和黑小琏都没有打断她自怨自艾，反而让她好受一些。其实只要认清自己，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平凡、普通，哪怕世界没有自己，也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母亲伤心一段时间，就会再有一个新的孩子代替自己。

这样就好了，没有给世界带来什么，却也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坏，这样就足够了。没有意义，至少可以不被人注视，不被人评价，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是他们对你的评价，那么你呢，你对自己的期望是什么呢？”温暖的手掌抚摸在了张晓涵头上，她抬起头，余琦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

“什么？”张晓涵没听懂，或者是她不想听懂。

“我说，就算你说了这么多，就算你表面一脸平静，但你的内心却仍然不肯放弃。”余琦的视线穿透了张晓涵的心灵，“我想问的，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我已经什么都……”张晓涵想要躲闪，却被余琦抓住双臂。

“美丽的衣服，他人的夸赞，知心的朋友，绝美的爱情？”美好的词汇从余琦的嘴里说出，冲击着张晓涵的心灵。

“我做不到的……”张晓涵只是扭过头，想要躲避余琦炽热的目光。

“明明已经什么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害怕的呢，哪怕是表现得再不在意，你也终究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余琦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

“已经够了，我已经很，我不想要再为难别人，我只是……”张晓涵愈发挣扎，愈发纠结。

“你已经没有家人了，你已经不再背负那些了，再自私一些又怎么样呢？”

“我，我想要……”

“欺负你的孩子们还在，伤害你的人们也还在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怨恨，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我不恨他们……”

“那究竟是什么，让你在这样残酷的世界仍然坚持活着，在苦痛的折磨中一直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在你临死前的那一刹那，你真的没有想过吗，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余琦死死地看着张晓涵，泛蓝的瞳孔如水晶般纯净。

张晓涵像是避无可避，又像是放弃了抵抗，她看到那面蓝色水晶中的自己张开了嘴。

“我只是想要……”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