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心急吗？”狄格泰端起酒杯，转过身来。

和研究中心一样的枪械指在了余琦头上。

“果然，你拥有和我一样的权限。”狄格泰看向还在电梯里呆楞着的井井，手却指向了下方。

余琦慢慢放下了刀，原本指向他的枪支也收了回去。

“假如我说你要是自尽的话，我就放了他，你会做吗？”狄格泰指着余琦问道。

“不会！”井井说得斩钉截铁，真是好队友，就是有点费自己，“井井和余琦不熟。”

虽然井井这么说，但她关心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想法。

余琦叹了口气，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自己来到这里果然不是来扳轨道的，是拿马桶搋子路过的。

但是，还是要试一把。他细细看向男人，明明已经占据了主动，但还是有沟通的可能性。

「傲慢、享受、疑惑、恐惧、紧张、不知所措……」

男人的众多情感落入水中，最后浮出水面的结果是——他在害怕井井，并尽可能不激起井井的反抗心，换句话说，他想要“we o talk”一下。

不过也好，反正也符合自己过来时的想法。

“我们过来是要解决你，将人们从思维网中解救出来。”余琦试图大义凌然一些，但总觉得说这句话的自己像是来解决家务事的局外人，怎么都不舒服。

还说井井一个非人类是局外人，自己一个穿越过来的，什么都不懂，不也是局外人吗？

“你是那三个突然出现的人之一，所以你们真如老李所说，是来纠正历史发展的过去人？”

纠正、过去、三人？有三个人过来，这个世界的历史与自己的世界一样，难道真的是未来？

“对，我们就是过来阻止你的。”井井的右手已经幻化出一杆长枪，“害怕的话就把大家都放出来吧。”

“我不是很喜欢你对我说话的态度。”狄格泰一挥手，枪械再一次指住了余琦。

“那你拿枪指她啊，指我做什么？”余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我们可以合作，你并非人类对吧，你的能力也影响不到拥有最高权限的我。”狄格泰无视了余琦，只是接着对井井说道。

狄格泰品了一口手里的红酒，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提防你，其实因为你那一次袭击，我害怕了很久。但等到冷静下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虽然看起来一片狼藉，但研究中心没有任何实际损失，除了一辆运输车，全是思维网造成的幻象。”

他现在还在害怕，余琦可以“看”出来，但减轻了一些。

“你是坏人，维护者的哥哥姐姐们都因为你再也没有醒来过。”井井见到骗不到狄格泰，也就收起了手里的武器。

“我是坏人？”狄格泰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几十个光幕也在他的身旁打开，其中有些光幕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是之前维生仓里那些沉睡的维护者们。

“七十七，狄格泰又来了。”一个身穿紧身衣的男人提醒道。

正在带领人群进入数据传输区的七十七朝着天空挥了下手，下一刻，狄格泰身前显示着维护者们的光幕全部被切割成了碎片。

“七十七姐姐？！”原本还想要穿越屏幕的井井也被打飞到了一边。

“你看，假如我是坏人的话，为什么不将这群现实派直接删除数据，而是让他们活得好好的呢？”狄格泰用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不想与井井起矛盾的诚意。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无法删除他们呢？”余琦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你的话有些多了。”枪械上膛，下一刻又平静了下来，是井井制止了枪械的发射。

狄格泰向余琦投来一个眼神，这个眼神余琦很熟悉了，一般露出这个眼神的人，下一句话都是——

“你会读心？”「焦急与慌张」出现在了狄格泰的脸上。

“我不会。”余琦否认道，他只是可以看出别人的想法而已。

“好吧，我承认我刚刚在骗你，我之前的确早就想解决掉他们了。”狄格泰很直接地就承认了刚刚是在骗人，这反派配合的难以想象，“因为他们阻止了人类的进步。”

“维护者们是不会站在人类对立面的，七十七姐姐说过……”

“那你认为，还有比思维网更接近天堂的地方吗？”井井还想要说话，却被狄格泰打断。

井井陷入了沉默。

“没有战争，没有争端，人类可以自由发展，尽情发挥自己的艺术天分，甚至在这里，真正的公平都能做到。”狄格泰站了起来，数百个光幕涌现而出，里面充满了各种现实中从未出现，也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奇思妙想。

“人类文明能产生的物质价值是有限的，以目前的生产力，根本做不到进一步的发展。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趋势，当时的人类是怎么做的呢？”他随手拉出了一屏幕，里面播放着不同的游戏、影视画面。

“他们营销概念，他们自己虚拟一个物品，给予他们价值，再出售给他人。”狄格泰看着动画里精彩的情节，不住地点头，“但这样的美景并没有持续很久，缺少现实生产力的人类最终连这个梦幻的泡沫也支撑不下去了。”

他又拉出几段新闻采访片段，里面的有人痛诉着生活的苦难与精神的折磨，还有人冷漠地评价如今的人们再也没有了当初那样善良纯洁的心灵。

“在这个时候，我推出了‘芯片’，给予了大家一个探索另一个世界的方式，人类第一次可以接触到了幻想中的事物。”画面中的记者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咬下了一口虚影苹果。

“又过了十多年，我真正让大家进入了思维网络，某种程度上，我也可以被称得上一声创世主吧。”

他身后画面里的展台被黑暗包裹，忽然狄格泰高声呼喊着“要有光”，为人们带来了光芒。

“有了虚拟世界，价值的定义可以更加具体，人类第一次失去了上限，我引领着人类，走向了新的高峰。”

“但也失去了下限，不是吗？”余琦笑道，“我注意到了，从你推出虚拟世界之后，你就一直没有再变老。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虽然网络集合了人类智慧，但你是如何统筹他们一起为你的寿命努力的，人格魅力吗？还是……”

余琦忽然闭口不言，因为狄格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我可以给予你应有的尊重，并让你在网络世界内获得足够的自由度，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听我说。”

“还是利用渴望诱使他们为你服务呢？这几十年，除了虚拟科技，其他方面科技却没有进步，糟糕的现实环境、压力的虚拟世界。拥有了更多的虚拟价值，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多可以被你剥削的地方？”

“彭！”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