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牙人是伶俐的，见此情况给身边一个眼色，他身边人徇着老头就去。

再一会儿，那身边人领着一个脏脸丫头就来到那领头人跟前笑着说：“成了！”说完又给那小吏点头哈腰领了一碗粥，递给身后的老汉。

那老汉看了一眼脏丫头，又看了眼粥，默默转身。再几转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那脏丫头呆立在原地也不哭喊，许是饿的没了哭喊的力气。

那领头的牙人和小吏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又一会儿，一绿袍从城门巡视而出，直奔粥棚而来。

那小吏连忙作揖，而那领头的牙人也立马哈在那绿袍跟前。

那绿袍询那小吏粥棚情况，那小吏便拣着些说了。

那绿袍听完，见那领头的牙人还哈在跟前说道：“这帮子老百姓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人，也不懂得为我们考虑考虑。”说完边支使小吏继续施粥边对那领头的牙人说道：“钱六儿，事办的怎么样了？”

钱六指着顾笃和那丫头道：“李大人，这两天就这两个，这旱灾刚起，这帮人还扛得起，再过一两月，想必就好多了。”

李大人闻言道：“今年多地干旱，自古旱灾之后多有蝗灾，你也不必急，你取道去河北路，再回开封府，想来一路收获颇丰。”

钱六儿哈着腰道：“李大人神机妙算，明儿个我就绕一圈河北府，争取九月份能来得及回开封府。”

李大人道：“行，走的时候来我府上一趟顺便带上我的礼单给你家大人。”

钱六道：“李大人，您老笑话我了，哪能让您老破费，早替您备好了。”

李大人道：“学生给老师的情谊哪能让你代劳，休得再提。”

钱六谄笑道：“是是是，小的无状了，今儿晚我就上您府上拿礼单去，再把这些时日的单据给您过目。”

李大人看着钱六笑笑也不答话，又招呼那小吏看顾好粥棚，随后回城门楼子而去。

顾笃听着钱六和那绿袍人对话，再看向排队领粥的人群，心中难受不已，只是再看看自己的胳膊，心中恨意更生。

而那脏丫头只是木木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听不到身边的一切。

···

时间流逝，当夜顾笃和几个牙人留在破庙，此时身边又多了几个孩童，有男娃子，有女娃子，日间的那个脏丫头却不在了身旁。

今天没那么多绳索，许是这些孩子都听话。有个牙人边哄边恐吓到：“都是签了文书的，你们爹妈卖给我们也是为你们好，跟着我们好歹有口饭吃，不跟我们说不定明天就得饿死。”

那牙人顿了顿，接着道：“可别说我吓你们，跑开了运气好点被人逮住，脸上被刺花，运气差点被人煮了吃了也是常见。”

说完见众孩童被吓的够呛，继续恐吓道：“跟着我们怎么也比跟着别个好，别个说不定就把你们卖到哪里了，女的进窑子，男的卖出去说不定就弄瞎眼睛，扔到油锅里祭了夜叉。”

说到这里，那牙人见恐吓到差不多了，又换套说辞哄道：“跟着我们，我们给你们好歹能找个好下家，到时候去城里给找个大户人家，然后去人家家里做做工干干活；混好了吃香的喝辣的，混不好也能衣食无忧，过几年说不定还可以把你们爹娘接到大城市里生活。干个几年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那牙人见众孩童被他说的稳住，接着道：“丑话说在前头，官差可都是我们的人。要是偷跑了被我们抓住了，一个个砍断你们的手脚，扔给叫花子，让你们要饭去，要不来就卖给屠子，把你们做了肉包子。”

说道这里那牙人还觉得不保险，接着道：“要是发现有人偷跑，举报给我，谁举报我赏给谁肉吃。”

众孩童听到吃肉，眼神亮起俱都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牙人见此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正此时一声音从破庙外传来：“冯三，可别吓着娃娃们，跟着我们都是要过好日子的，又怎么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