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需要考虑的只有结果,否则遭殃的就会是他们自己。为了避免遭殃,为了给上头交差,以一切手段去达成结果,这种做法即便是错的,即便不正义,即便去跟他们说不能这么做也没任何意义。因为从法律学的角度讲,他们这叫紧急避险,从生物学的角度讲,这叫求生本能。甚至在他们背后势力的行事守则或规章制度里,都没有说执行任务时,不能伤及无辜和平民这一条,这点从当初五行宗司马家在圣火堡周边小镇,对平民施放血毒就能得见一斑。没有澹台复和黑衣人,也会有司马复和黄衣人,只要他们背后的势力还要做这些事,那么镖队的那些人,酒楼老板一家,菜贩子一家乃至更多无辜之人,依然还是会遇害。由此可见,不是由澹台复黑衣人自身意志所能改变的事情,
那么找他们也讨不到应有的公道。可若是找他们背后势力的决策者算账,那就更是滑稽可笑了。这些决策者也不过是为了各自势力的利益,为了能给势力争得更多资源,为了使他们势力的民众更富足安定罢了。当然也可以认为他们的初衷没错,是做法错了,可是即便做法错了,他们可以不这么做吗?在这弱肉强食的生存之林,他们不向别人举起屠刀,别人就会向他们举起屠刀,他们如果不吃掉别人变强,那么他们就会被人吃掉。当初拜火教被五行宗攻伐,被五行宗赶出琥珀郡就是最好的诠释。再比如屠戮了他们叶家庄的莫尔萨部族,其只是为了在灾年夺来一些给族人活下去的物资罢了,强大的目标夺不过,无异于送死,所以为了生存将屠刀举向弱小者有错吗?他们有得选吗
?叶继成很多时候也在思考,若换作他是这些势力的决策者,是莫尔萨部族的首领又该如何选择?想必也会和人家做同样的选择吧!既是如此,他又有何道义去向人家讨什么公道呢?又如何去评判这些事情呢?世界上只有一个馒头,却有两个人,一个人吃了馒头另一个就得饿死。他大哥说过,牺牲和奉献是正义的,他认同,但如果为了生存选择不正义,他却也无法苛责。或许错的是这个世界吧,又或许世界本无......
“嘿!在想什么呢!”就在此时,叶继成感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将他从迷茫而复杂的沉思中拉了出来。是袁红玉,此女想来是在酒楼里头待烦了。
“哎!没什么,只是在想就算有机会找澹台复和这帮黑衣人算账,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叶继成闻言轻叹一声随口说道。
“怎么没有意义?如果不是这澹台复瞒着你,把这有重大隐情的镜子交给你,你们那只镖队也不会成为黑衣人的目标,这么多人更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们难道不该找他算账吗?”听叶继成话里的味道明显不对,袁红玉当即挑眉反驳道。在她看来杀人偿命血债血偿,而罪魁祸首更是没有放过的道理,为受害者讨回公道怎么会没有意义?
“可问题是他们是始作俑者吗?澹台复也好,那帮黑衣人也罢,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找他们算账的意义何在?哪怕是杀了他们,悲剧依然会发生,还是没法阻止!”叶继成也是据理力争,他不是不想为受害者报仇,也没有想过放过凶手,但相比之下,他更希望避免悲剧的发生!更希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是随便逮着个工具泄愤了事。
“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我那朋友小芸一家的仇就不用报吗?他们害了人难道就不用付出代价吗?如果你觉得着他们不是始作俑者,那我们完全可以找他们背后之人讨公道!”对于叶继成的质疑,袁红玉也是给出了针尖对麦芒的回应。她可不管还会不会有别的害人者,她只管知道无论是谁,只要做了恶事就必得受到惩罚就够了。
“呵呵!找他们背后之人讨公道,他们背后之人也不过是为了他们势力的利益,为了他们势力民众的利益罢了。至于手段,这天下间有几个势力不是为了自身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更邪恶更令人发指更罪孽深重的我都见过,他们受到惩罚了吗?有人向他们讨什么公道了吗?既是天下皆如此,那又有什么道义去苛责人家?”叶继成当然知道做了恶事就要付出代价,可问题是这恶事几乎所有人都在做,那这还算恶事吗?即便还算,那凭什么又单单只要某方付出代价?难道仅仅因为受害的是他认识的,是他曾经的同伴?若是如此,那他和这帮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谋私利一个泄私愤罢了。
“不可否认,你说的确实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别说他们,便是我们太极教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到哪儿去!可是你也认为他们的做法是罪恶的对吧?我不懂什么大义,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对错,但我知道的是,不能放任罪恶横行,阻止罪恶任何时候都是对的!”很显然袁红玉想报仇也不是随口瞎嚷嚷的,她也是有道德理论支撑的,此刻面对叶继成凛然的大义攻势,其也是气势昂扬的使出‘绝对的正义’进行还击。
“......不能放任罪恶横行.......阻止罪恶任何时候都是对的......唔......”闻言叶继成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来,眉头一阵深锁,嘴里还喃喃重复着袁红玉的话语。显然后者这一招‘绝对的正义’他是挨实了,这会儿也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怀疑人生了,总之一副魔怔的模样。
“没错!所以不管这帮人是不是始作俑者,也不管是不是还会有其他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都是查清这镜子究竟是什么,他们的阴谋又是什么,若是罪恶的就阻止他们,让他们的阴谋破产!这样也算是为这些受害者讨回些公道了,届时兴许也不会再有因为这个阴谋而产生的悲剧了。”见对方被自己辩得暂时失去抵抗能力了,袁红玉作为强辩系的高手自不会白白放过这大好机会,当即果断顺势接口追击,显然是要趁叶继成恍恍惚惚之间,直接红红火火。
“这帮人的阴谋肯定是罪恶的,因为手段的罪恶代表了目的的罪恶!你说得对,阻止罪恶任何时候都是对的!只有阻止了罪恶,才能避免因为罪恶而产生的悲剧!”果不其然,此时眼中重新迸发出光芒的叶继成,虽神色决然语气决然,但他其实已经被袁红玉给精神控制了。如今这般不过是傀儡接受主人意志的表现而已。
“嗯!你能明白过来,你那些被害的同伴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能有所慰藉了!”袁红玉这会儿也是颇为满意地微微颔首,接着又道,“只是要想阻止罪恶,光凭觉悟和口号也是笑话,还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实力不足,纵是有天大的勇气和决心,也只会成为罪恶之徒刀下愚蠢的亡魂而已!你有阻止罪恶的力量吗?咯咯咯......”
“唔......没有,但拥有阻止罪恶的力量,也是我一直以来不懈的追求!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有的!”闻言叶继成略一思忖便眼神坚定地回道,关于这点,他却是没有什么迷茫。因为他的修炼之途,他的变强之路,他大哥早已给他规划好了,他只需按部就班地去前进即可,根本无需迷茫和忧虑。
“咯咯...不错的眼神,但追求只是追求,可眼下你是否具备能与这些黑衣人对抗的实力呢?要知道这伙人基本最差都是意境高手,往后肯定还会有虚境强者乃至更厉害的恐怖存在参与其中。凭你这区区三阶的修为,若是连人家一个喽啰都敌不过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把镜子交给那荆予初或者我,让我们来阻止他们!而你还是先乖乖找个地方猫着变强再说吧!怎么样?咯咯咯......“见叶继成并不被这个问题所惑,袁红玉也是再度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动情晓理地劝说道。也不知她是想用言语打击叶继成的信心,让其早点认清事实放弃,还是故意考验后者的信念。
“嗯,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若实力差得太远,鲁莽的去和这帮人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在下目前修为虽说只有三阶,但离意境其实也只是临门一脚了。正是需要和一些意境高手战斗磨砺自身的时候,尤其是需要经历一些生死战,否则便无法以理想的方式进阶意境。实不相瞒,在下早前踏入修炼之途时,年龄已经超出界限了,以寻常的修炼方式根本走不了多远。故而在下如今修习的是魔族的魔杀剑,走的是杀戮之道,这也是适合在下的唯一一条通往强者的道路了。因此,若只是对上这些意境黑衣人的话,在下还是想勉力一试。至于往后若是出现更强存在的话,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面对袁红玉的言语考验,叶继成却是点了点头,并不反驳对方的说法
,只是他也阐述了一番自己不能放弃的理由。
“......魔族的魔杀剑?杀戮之道?咯咯...有点意思!左右现下也是无事,不若你我切磋一番如何?小妹委实是想见识一下这魔族的剑法咯咯!当然了,也是看看叶兄是否真有与意境修士争斗的手段!不知叶兄可愿赐教?”听完叶继成的话,袁红玉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毕竟对方说的理由合情合理且是旁人无法置喙的,因为涉及到个人修行之道的事情,如果不是恩师长辈,外人说什么都是很忌讳的,更遑论出言打击反对了。俗话说,碍人修途犹如杀人父母,她与对方不过萍水相逢,自然不想因这种事情去遭人家记恨。不过片刻后,她却又眉头一挑别有意味地看着叶继成笑道。
“切磋!?这个......不好吧?”闻言叶继成却是有些迟疑。
“怎么?叶兄方才不是说你眼下正是需要和意境修士战斗的时候么?莫非是虚言欺小妹不成?”见对方不愿,袁红玉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似乎并不肯就此放过对方,而是面色不悦地逼问道。
“额......这个......自然并非虚言,只不过...哎算了,袁姑娘既是愿意指教于某,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罢!只盼姑娘万万要手下留情些才是!”被逼问的叶继成先是支吾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放弃拒绝应承了下来。毕竟他确实不是唬人,和对方切磋眼下对他更是好处良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这个人不喜纠缠,或者说不擅纠缠。
“咯咯咯!这样才对嘛!那边那块空地不错,咱么就到那儿交手吧!”这会儿袁红玉也是眉开眼笑了起来,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是闲得无聊了。毕竟她要为朋友一家报仇,就必须得跟着这帮凶徒的目标,也就是那面镜子才有可能,而荆予初去联系总门查镜子来源的事情还没回来,她也只能搁这干等着,可不无聊么!因此就想着逮个人活动活动手脚,显然也是能打发不少时间的。
“叶兄修为稍逊,小妹便让叶兄先出手吧!咯咯......”二人走到酒楼近处的一块空地站定后,袁红玉借着昏黄的街灯看向叶继成笑道,似是心情颇为舒畅。
“好!那便请袁姑娘多指教了!”叶继成知道袁红玉是五阶修为,比他高多了,因此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大声应了一句后当即双目一凝,迅速调动全身灵力,下一秒其便如离弦之箭般地朝对方激射而去。因为对方是法系而他是近战,因此他打算用近战应对法系时,拉近距离的常规打法先试试看。毕竟虽说对方修为高他很多,但如果让他一个近战先出手的话,他还是有些优势的。不过呼吸之间,他便已然扑到了对方的跟前,同时其长剑也已然出鞘,并舞出两道剑光一左一右自上而下斜劈向对方。这是(魔杀剑)里的‘梅开二度’,最是适合先手抢攻,尤其是在对付法系或者单兵流时,两个方向的同时速攻,敌人后手绝对难以招架。
“嗯哼?”面对即将劈及的两道剑光,袁红玉只是轻哼一声,随即双掌横张,下一瞬间其双掌前也是立刻出现了两张蓝色的灵力盾,而后迎向剑光。她敢让对方先出手,自然也是把握十足的,同时她显然也看出了对方这一手属于抢攻,速度虽快但威力势必不大。因此她相信自己即便不借助法杖施法,以她的修为,空手施展出来的灵力盾一定也足够应付了。
‘锵!’随着一声异声同响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果不其然,叶继成劈去的两剑并未建功,虽然也是将那两张灵力盾劈得微微开裂,但显然并不能对人家造成任何威胁。见此情形,叶继成也是一回手,旋即一个竖劈,似是意图从两张灵力盾的中间缝隙下手。然而他的敌人显然不是庸手,且先手已过,人家这会儿自然也不会再让着他了。只见他的长剑才堪堪扬起,下一秒其视线里的对方却是一个模糊,眨眼间就变成了五个!
'镜像!?“见状叶继成也是心底一声暗呼,当即长剑一顿足尖运力几个后跳迅速拉开了距离,竟是果断舍了攻势。他虽然修为不高但却不是雏鸟,毕竟是有青俊榜大哥的人,见识眼界都是足足的。因此很清楚法系们招牌手段之一的镜像怎么应对,若是能分得清本体和镜像,当然直接攻击本体最靠谱了,但这显然不是一般修士能办得到的,不然这招也成不了法系的招牌,而他也不是能分得清的例外。不过虽然分不清,但不代表他就束手无策了,最起码他知道镜像是不具攻击特性的,所以拉开距离就是上上之选,虽然这是近战对付法系时最愚蠢的做法。但拉开距离可以避开混在镜像里敌人本体的瞬发攻击,还可以引对方出手,届时便能根据镜像不具攻击性的特点找到本体了。
果不其然,在他拉开距离之后,瞬间也是有一道蓝色灵光柱朝他追击而来。这玩意儿叶继成也知道,是灵力集束,以他的修为碰都碰不得且速度极快。不过他既然选择拉开距离,自然也是有避开攻击的把握。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蓝色集束即将轰中他的前一秒,他也是一个模糊,同时还一左一右的多出了两道身影。不过他这却不是镜像,而是‘魔杀剑’里头的‘阳光三叠’,没有分身本体之分且具备攻击性。同时在左右两道身影出现后,当中的那道也是立刻给集束轰成了点点灵光。不过这会儿叶继成也是分清了对方的镜像和本体了,并且其左右两道身影出现的瞬间也是毫不迟疑,立刻就化作两道残影朝袁红玉的本体扑去。
“呵呵,有点本事!确实有与一般意境修士争锋的实力,不过么!”看着叶继成扑来的两道身影,袁红玉也是微微颔首点评道。不过说着却是嘴角一扬,跟着法杖轻点。随着几股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过后,叶继成扑来的路线上却是突兀冒出了两具水元素灵仆,就是先前酒楼里围攻过冒牌伙计的那种灵仆,分别挡在了两道叶继成身影的前方。于此同时,袁红玉头顶半空还出现了一个丈许大,符文闪烁的淡蓝色光圈。
‘什么!?急速元素爆!?还舍弃吟唱和结印!?’叶继成的两道身影正全力闪避着水灵仆轰向他的水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接着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目光一扫,结果赫然看到一个个近丈大小的冰球朝自己砸来,惊得他心底一阵暗呼。这些冰球他认识,是冰球术的进阶版冰爆术的大冰球,威力极大,以他的修为甚至哪怕他和对方一样修为都是不敢硬接的,不过这却不是引起他震惊的原因。毕竟一个两个冰爆球而已,接不了还避不开吗?他震惊的是那射出冰爆球的光圈,那是一种叫急速元素爆的高阶法术,分支根据元素体系分为急速炎爆术,急速冰爆术,急速雷爆术等等,是仅次于顶级法术连环/多重冰爆术的高阶元素法术了。这种法术虽没有多重冰爆术一下砸来十
几个冰爆球那么恐怖,但它一个个冰爆球连续砸来,几无间隔,也是极其可怕极难闪避的,最起码以他眼下这身法速度根本没可能闪得掉。很快,就在叶继成两道身影即将几乎同时被一个冰爆球砸及的前一瞬间,其也是一咬牙,而后其中一道身影也是冒起微微红光。
“血祭霸体术?咯咯,叶兄,切磋而已不必这么拼命......唔,不对!是血祭类秘术,但好像波动没那么强......次级血祭霸体?”在叶继成一道身影被冰球砸成灵光后,袁红玉也是一边操控着光圈轰出冰球,追击前者那冒着红光的最后一道身影,一边轻笑道。不过说着却似察觉出了什么,转而眉头微蹙地嘀咕起来。
“呵呵,没办法......呼呼......袁姑娘你这......呼呼......准顶级高阶法术都能舍弃结印吟唱,且威力几乎不减......呼呼,某不拼不行啊!”
“欸!?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就在叶继成一边四处乱窜躲避冰爆球,一边喘着粗气回应并目光闪烁意图寻隙反击之时,不远处却是有一道声音传来。而听到声音的争斗双方也是齐齐停了手,原来是前往金林城的荆予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