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斌享受着父亲粗糙大手刮痧式的抚摸,听着父亲的教诲,心中却犹豫着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问?
因为他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过于突出的表现已经太多,自己太不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了。
在朱厚熜的面前时这种表现不会让人怀疑什么,朱厚熜因为自己早慧,他并不会觉奇怪。
而外人也只会以为自己的行为是受到朱厚熜嘱咐。
可在家中父子闲聊,则又不同,没有自己的兄长作为依托,一名三岁稚子展露出过人的智慧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是否真的正常呢?会不会被视作洪荒猛兽?视作妖怪邪祟?
“斌儿,有什么话想问吗?”陆松看着自己儿子眼神之中流露出思索模样,这一点他在白日之中就已经观察到了,这种模样在有的青年人身上都不常见。
然而他早就发觉了自己这个儿子的与众不同之处,他的母亲也是一样,这孩子好似民间传说中带有宿慧之人一般,这让他有了一丝期待。
父亲这一词汇的重量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吧?这样想着陆斌开口问道“父亲,我在想,今日您与兴王叔叔之间的一番酒桌上的言语似乎给我一种早有演练一般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做戏给世子殿下看,又好像是在做戏给我看一样,不知我的感觉对吗?”
“好小子!你够聪明,竟能看出这一点!你猜的没错,今日酒桌上我与兴王之间的对话确实有一定做戏的成分,不过斌儿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兴王叔叔有一次在咱们家的时候,当着叔叔伯伯的面称呼我爷爷为老爷子,您与兴王叔叔的关系在平日里表现的就像我和厚熜哥哥平日里的表现差不多,由此我便觉得兴王叔叔与您之间的关系也非常亲近才是,不应当像今日酒桌之上,兴王叔叔对你的称呼一连换了好几次,直到后来才亲近起来。”
“真不晓得你是几时起通晓这些东西的,若不是你打娘胎里出来一直在我手边掐着,我倒真要以为你乃是戏文里哪个老妖精变的。”
陆松愕然了一瞬之后又苦笑了一下,家里的那些后辈子侄们当中,就算是养了孩子,有了老婆的稳重之人里,不少人可都还做不到像自家孩子一样通透,真不晓得这三岁孩子哪里懂得的这么多事情。
陆斌一听这话,紧张起来“父亲,我可不是什么老妖精变的,你不能像戏文里写的那样对待我。”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爹我从来不信这个。”陆松差点一巴掌扇这小子屁股上去,不过随即又道
“我与你兴王叔叔这一出啊,有七分是做戏的,有三分的是真的,做戏的部分在于,我们必须让你们两个人明白一个道理,上下之规必须在兄弟之义的前面,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是如此,你爹我也是花了很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当中吃了你爷爷不少排头。”
“爹,您的意思是指我与厚熜兄长以后也要照你们的行为来做事吗?”
跟聪明的孩子说话确实是不费心,但总感觉少了当父亲的感觉,陆松想着点了点头,也不装酒醉晕了,做起身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心中对此可能很不开心,但斌儿你要记住,这是必须严守的规矩,至少在不信任的人面前,你不可以暴露出这份亲近。”
“为何?”
“你记住,无论你们两人如何以兄弟相称?在旁人看来,你们之间都是世子与他的伴读书童这样的关系,如果你们展现出不同寻常,违背世俗观念的一面,则身边想要发展出类似关系的小人会愈多,小人得不到利益,则小人心中的嫉妒之心愈多,终致祸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