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铭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瘦小的身体好似风轻轻一吹便会倒似的,她艰难地张开苍白干裂的嘴唇,轻声问道:“皇上,臣妾这是得了什么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吧。”
颜墨还未能发出一语,就感觉喉头有些哽咽,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个快要死了的虚弱的女子,噩耗没办法说出口,那会击碎她最后的希望。
良久,颜墨伸出宽厚的手掌,只是理了理沈梓铭耳边的碎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也不忍心说出口。
沈梓铭见颜墨不发一言,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却不敢再想下去,两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自眸中滴落,失一会儿神,露出一个惨淡的笑,问道:“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皇上,求求您告诉臣妾,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颜墨转过了头,不忍去看那双满是悲戚的泪眼,更不忍告诉她现实有多么残酷。
“孩子还在,你且放心。你只是由于怀胎身体虚弱而晕厥,太医嘱咐好生休养。”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那些令人心碎的话,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骗骗她又何妨?倘若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会令他更加痛苦。
沈梓铭听到这话,终是松了一口气,她费力将手轻轻放到肚子上,露出一个苍白又慈爱的笑容:“我是不是病的不轻,现在虚弱的样子是不是很憔悴?等我将身子养好了,再给我们的孩子做一些小衣裳,等他出生了之后就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见他的父皇了。”沈梓铭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双手举起又软软的放下。
颜墨见沈梓铭想要起身,便轻轻扶着她的身子,将她扶了起来,依偎在自己怀中。这些动作仿佛耗尽了沈梓铭所有的力气,她脸上身上全是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消失不见。
“当心些身子,不要着凉了。”颜墨将被子给沈梓铭盖好,心中酸涩无比,一时无言。
沈梓铭微微喘着粗气,声音越来越如蚊蝇一般:“皇上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不过都没关系,臣妾准备了两种不同颜色的衣服,若是若是男孩,便给他穿墨蓝色,若是女孩,便是粉色,皇上您看这样可好。”沈梓铭拿着颜墨的手,放到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颜墨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隔着衣料附着沈梓铭的肚子,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使他心中一痛,手上像是着了火一般滚烫、灼心。
“不要再说了!”颜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他听着沈梓铭的呢喃,心如刀割一般,恨极了如此心狠手辣对沈
梓铭母子下毒的人。若是让他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一定要让她给自己的孩子陪葬。
看见沈梓铭微微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自觉失言,不愿打击她,便又温声说道:“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讨论,你大病初愈,身子十分虚弱,朕怕累着你,和朕的孩子。”
沈梓铭扯着嘴角笑了笑,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嘴唇也无血色,声如细丝:“皇上,臣妾确实觉得有些累了,想要歇息片刻,待臣妾身子爽利了再伺候皇上。”沈梓铭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眼皮像是要打架,止不住的往一块儿凑。
颜墨点了点头,他知道,沈梓铭的大限将要到了,他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仔细地掖了掖被角,细致地有些不像他。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什么也挽救不了眼前人的性命,只长叹一声道:“你累了便睡吧,朕在这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朕便离开。”说着便从床上起来,走到了床边。
沈梓铭微微点了点头,若是平时,她绝不会留皇上一人在此,可是今日,她真的是太累了,许是自己的病还好所以觉得累着了吧,以后可要仔细些,不能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好累,使不上半点力气,或许睡一觉便好了吧。沈梓铭心里想着,便瞌上了眼,轻而均匀的呼吸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节拍。
颜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是站在这里,死死地盯着沈梓铭,像是要把她最后的身影刻在眸中一般。
她就那样安静的睡着,本就白皙的小脸如同精致的瓷器一般白嫩细滑,长长的睫毛轻颤,投下一小片扇形,圆圆的眼睛紧闭着,挺秀的鼻梁下樱唇微抿。中毒之后的虚弱并没有使她的美减少一分,反而使她看起来更加美好,如同一个精致而易碎的瓷娃娃。
沈梓铭安静的睡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没了声息。那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安静的走了,那个活泼好动,平日里喜欢玩闹的人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却再也不会醒过来,睁着圆圆的眼睛,俏皮地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颜墨双拳紧握,双目猩红,他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挥了下去,摔的四分五裂,却依然压不住满腔的怒火与痛苦。
屋内伺候的宫人都哭红了眼睛,为这个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主子,也为不知未来何处安身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颜墨终是泄了气,抬手吩咐道:“小腾子,将婉婕妤按照妃位的礼仪厚葬了吧。另外,传旨给婉婕妤的家人,就说婉婕妤得了急病去世了,让他们节哀顺变。”颜墨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浓的怒意,他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