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崇拜我的力量,自然就有不少信徒给我上贡,为我修建寺庙和神龛,许多传教士也不远万里前来观摩,可这与世隔绝之地终究成不了气候,也只能靠外面广纳天下见闻的游历者为我在神榜上留下一席之地。”
再后来,我曾几度到达犍川边界,试图出去寻找过那些卞城王的‘原型’们,可我没办法突破此界壁障,只好听那些僧人说起他们的事迹,又或是为人称道的功德,只可惜人皆短命,去世之后才被标榜起来。”
“叮、叮、叮、叮……”
郑霖若有所思,结果被一串警铃打断,前方就是分割城乡的环城铁路,铁轨两侧的警戒杆正在放下,四周慢慢聚集同行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在那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我曾委托使者寻神于世间,却未曾听闻与我相似的个体,也就未曾有过可以解答我身世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你没有找到,或是有更高位的存在您察觉不到。」郑霖表示卞城应该放大自己的眼界。
「若是在千年的跨度下,处我以外有任何一位使用超凡之力影响数万之众的存在,那我也不会定下此论,可若祂置身世外只是远远眺望,与我,与世人而言,祂便不存在。」
郑霖无可辩驳,他以为打开了神话世界大门,却发现门里面是一堵墙,只有一张平平的彩绘贴在上面,而画上的卞城就是全部。
太大胆了,要是把这个言论散播出去一定会被各大宗门教派围攻的。
然而郑霖还未缓过神,却被卞城的举动惊得一颤,她竟轻轻一跳,悠然地坐在了警戒杆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郑霖想伸出手去拉,却听到来自卞城的解释,一番解释后才得知她此时正处于幽灵形态,呈现的效果是将自己变得不可接触,也不可用寻常方法视之,不知是什么原理,当然随身物品同样可以选择灵体化,就是要消耗灵力。
「关于我的身世暂时就讲这些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我更多有趣的故事吧。」
「诶,我还没听够。」
虽然还是很好奇,但一个人的消化信息速度毕竟有限,而在知识的领域外开疆扩土更需要留足重塑世界观的时间。
起初郑霖只是为了确定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却引申出一长串的故事,经过一系列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要回归到最开始的问题。
「我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衣柜里?」
「当然是寻一处舒适的地方睡觉啊,为了连夜救你,我顾不得体面了。要知道,若不是我,你早就溺死在江里了,哈~」
卞城象征性地打了个哈切,彰显自己困意。
「把你捞上来后,顺便读取了你的记忆,找到了你的家,哼,若不是我灵力几乎散尽,这种最表层的记忆怎会花费我半刻时间。」
经一提醒,起昨夜的遭遇忽地从记忆里扩散,顷刻占据了所有思维,郑霖此刻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那个会喷火的大叔,极有可能与眼前的女孩有关。
但在事情问清楚之前,自己仍不能妄下定论。
「你是说,是你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
「鬼门关?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施救过程可不是拉你一把这么简单,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的,所以在你衣柜了寄宿一夜也无可厚非吧。」
卞城似乎认为郑霖在意自己睡衣柜的事,此处又提了一嘴。
列车从远处驶来,轮毂与轨道间的摩擦声是悠远的启迪。
见郑霖渐渐阴沉的眼神,卞城也是苦笑一声,她知道其中的误会一时半会也无法消除,但很庆幸,眼前这个男孩愿意去倾听,而不是像某些狂热的信徒一样歇斯底里。
「终究还是要面对啊,郑霖,你也见识到了,眼下这个城市正面临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危机,而你,就是化解这场危机的关键。」
「什么?话题怎么突然开始凝重起来了,而且,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除了有些不正经外,和一点利己之外,我看不到你身上有什么闪光点。」
「啊?」
「但,你是我曾经选中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曾经的自己为何会选择你,但你身体里充沛的灵力和无夷之神佑证明了这一点,我无条件相信我自己。」
列车唰一下驶过,晨日透过高速移动的车窗形成斑斓的光影,透过卞城的身体闪烁在郑霖的脸上,而对向同样有列车驶来。
「不用着急,我们相识不过半个时辰,依照我千年的阅历,姑且能给你评估个大概,是否有细微闪光之处,还是需要长久的相处才可以发觉。之后的日子,你可不好再原地踏步了哦……」
说着,卞城微笑着向后一倒,身体正好与高速的列车相撞,顷刻间化作一团泡影,像空中爆裂的水气球,除了片刻的水雾和光华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郑霖知道卞城灵体无形,却还是被这疯狂的举动震慑住。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列车驶过,一旁绿灯亮起,行人蜂拥向前,他们途中会遇到一个杵着不动的学生,但也只会把他当做一个桩子让开。
皮鞋在铁轨上咣当咣当作响,似乎催促着人群快点离开。
郑霖怔怔然,半分钟,她仍未出现,积极,欢腾的气氛无可抑制地消散,不过是回归日常,此时竟觉如此孤寂和落寞。
苦笑,哀叹,有没有可能,自己昨晚已经死了,这一切都只是临终前的幻想,现在梦醒了,该迈向天堂,地狱,还是下一个守护世界的梦。
“我相信你会努力的,不要让为师失望哦。”
就在郑霖身体微微前倾之时,迈出那一步时,卞城突然出现,一跃压在了郑霖的背上,但她几乎没有重量,有的只有肌肤和衣物之间的触感。
也许郑霖真的锻炼出来了,这次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骇的神情,只有淡淡的轻笑一声,仅此而已。